开席后,谢酽只是随意客套几句,便由谢醇主持局面。
谢酽目光在席间逡巡,找到了江朝欢几人,立刻快步走来,喜道:“江兄,劳动你们正月里离家,真是叫我惭愧。”
“酽弟,你和那些老和尚说什么,要那么久?”江朝欢还没说话,嵇无风抢先问道。
谢酽叹了口气,道:“不瞒你们说,少林前辈们对我的婚事颇有微词…”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暴喝,满座皆惊。回头看时,却是一个虬髯大汉将酒碗掼在地上,一把抓向面前的谢醇,怒道:“叫你家主人来说话!你个黄毛小儿,也配和我何少君喝酒?”
原来谢醇去敬酒时,那何少君心存不满,借机发作。只见谢醇偏头躲过,何少君又探掌拍向谢醇后心,“咯啷”一声,谢醇就手取了桌上的筷子,化用一招刀法横劈,扫过何少君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你说我不配吗?我还要喂你吃肉呢!”谢醇冷笑一声,筷子杵向汤碗,用力一掀,一碗汤水直射向何少君脸颊。他立刻转头躲避,却还是半边脸被汤水浇湿,胡子上还挂着一块牛肉,厅上宾客见了,不由笑出声来。
何少君满以为几招之内必能拿下这小儿,不想反被作弄,顿感大失脸面。他甩开包裹,右手一抄,一柄长剑抖了开来,划了个光圈。
谢酽见他亮了兵刃,生恐谢醇受伤,立刻揉身而上,化掌为刀切向何少君手腕。何少君手腕一麻,长剑掉落,谢酽兜手接住,送还他手中。这一套动作极快,很多人还未看到他长剑被夺便已回到手中,其实是谢酽为他留了面子。
谢酽立在案前,正气凛然,不怒自威,说了一句:“得罪了。”相形之下,何少君就如落汤鸡一般,先自怯了。
但他余光瞥到周围人的哄笑,怒从心头起,阴阳怪气地叫道:“谢公子武艺精湛,可惜用错了地方。慕容义老贼害死我正道无数兄弟,怎么不见你去找他女儿报仇?”
“就是,叫他女儿赔我师叔命来!”何少君左侧的一个青年男子也站起来附和。
何少君是昆仑派长老,昆仑四雄之一,他的师弟,徒弟好几人都丧生在聚义会中,故而对慕容义恨之入骨。此次前来谢府,也并非怀着祝贺婚事的好意。
谢酽沉声道:“慕容庄主已经偿命,事实真相再难明晰。即便真是慕容庄主设计,这一切又与慕容小姐有什么关系?”
“好一个即便真是慕容庄主设计。哼,聚义会上,他亲口承认是顾门的卧底,又引泄湖水害死无数正道好汉,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做了人家女婿,自然要为他说话,只怕这一切与你也难逃干系!”对面席上崆峒派的人说道。
“不错,少林两僧到底是何人害死,没有人亲眼看到。但蓝弦琴是死在你刀下,却是天下人有目共睹。若说你和慕容义的阴谋,和顾门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又有人开口喝问。
“你…”嵇无风气得连拍桌子,不住与周围人反驳,“这些都是慕容义做的,与谢酽有什么关系?”
“好啊,既然都是慕容义做的,那么慕容义就是正道叛贼,顾门逆首。自古正邪不两立,谢公子身为谢大侠的儿子,却与邪道妖女成婚,这像话吗?”何少君冷笑道。
谢酽环顾四周,开口说道:“慕容庄主固然恶行累累,但慕容家已经覆灭,慕容小姐不过是弱质女流,你们何必咄咄逼人,穷追不舍?”
“焉知慕容氏有没有参与其父的罪行?若是谢公子还顾念乃父,自重身份,就应当交出妖女,让大家处置!”
“就是,我爹爹就是死在慕容义手里,我要杀了妖女报仇。”
众人声讨之音此起彼伏,将嵇无风的无力反驳淹没。江朝欢略略观察,发现这些人竟多半都是聚义会殒命之人的亲友师长,此行原来是报仇而来。
谢酽心头涌上一股无力之感,不知该如何辩驳。眼见这些人各个横眉怒目,指手画脚,大厅几乎要被吵翻了天。
他摆手团团行礼,止住如沸声讨,走向座首对少林众僧说道:“净空师父,佛家主张慈悲为怀,宽悯众生。慕容小姐失去父亲家人,如今孓然一身,中毒未愈,各位就算顾念人伦之情,不能放过她吗?”
众人停下议论,纷纷看向净空,待他发话。
净空念了一句法号,却反问道:“敢问谢公子,你要求我们饶恕慕容小姐,那么你是清白无罪的吗?”
“我从始至终只有误杀了蓝姑娘。待我父仇得报,自会去找蓝姑娘家人请罪,要杀要剐,绝无怨言。”谢酽朗声说道。
“好,那么敝派的两位师侄,不是谢公子杀的了?”净空问道。
“不是。”
“但长清遇害时的刀坠是谢公子的无疑,却是如何失落在现场?客栈失火,谢公子却仿佛先得了信似的,先行离去,又作何解释?”
谢酽心里一沉,这些事情若要解释开来,必然要牵扯出慕容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