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界桥。
伴随着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已然开始。同时也正是朝廷和幽州两方,开始算计与反算计之时。
界桥南,清晨起来,待全军都用过早饭之后。右候卫大将军王延童便直接直接命人整军,而后出营。
率领所部前军,疾驰于前界桥以北,镇北军大营前不远处,便开始叫门邀战。
没错,就是邀战。
有道是兵无常形,水无常势。
别看,两军之间的对垒,本质上来说是一攻一守。镇北军企图南下翼州,并借此打开通往京城的门户。而朝廷一方,则需拒敌翼州之外,将镇北军钉在此处,甚至如果有机会的话,干脆将其直接打回幽州之中。
但是具体落实到实施上,双方就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是攻的攻,守的守而已了。
像是王延童,虽身负守土之责。
但他这个守不是固守。
偶尔还是要出来偷个大营,叫个阵什么的。
总之,就是不能叫幽州一方过的太过舒服了。
因此此次前来倒也不显突兀。
最起码,在王延童看来,并不突兀。
而面对朝廷一方的挑衅,幽州一方的反应也很快。朝廷一方的大军刚到不久,一队人马在大将军内史胜的率领之下,直出营门。
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营前的朝廷一方,于营前和王延童率领所部对峙,
而面对这幽州一方的冷颜,王延童选择的是直接无视。就好似恍然未觉一般,策马上前,于阵前遥对着内史胜打招呼,笑眯眯的道:“内史将军,又见面,不知上次王某人的提议,内史将军考虑到如何?
要知道,这么优厚的条件,可不常有。再等下去,怕是内史将军就等不到这么好的条件了。”
之前两军交锋时,双方也没短过语言之争。
像是内史胜这边,就劝王延童早点从大周这条注定会沉的船上离开,否则注定会一同覆灭在这时代的浪潮之中。
而王延童则反劝内史胜早日弃暗投明,说什么历史上已经不止一次证明了,像是三镇诸侯这种盛世举旗的不忠之臣,注定会没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劝人弃暗投明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是红口白牙,就拿嘴这么一说。毕竟嘴遁这种东西,一是看人,二还是看人。
所以要舍得下本利诱。
像是之前,王延童这边劝降的时候,就分开口许下承诺。
只要是内史胜这边愿意弃暗投明,背弃镇北侯。不光是之前的罪责全免,而且还有厚赐和重赏。
这厚赐厚到什么地步?
王延童这边说了,一个是世袭罔替的公侯之位。只要大周在一天,他们内史家就满门荣兴!
不得不承认,王延童开的条件,确实是相当优厚。
要知道本朝和前朝一样,异姓不得封王。因此这公候之位,便是大周外姓所能到达的权利和荣誉极限了。
更别说其中还有世袭罔替的承诺。
然对此内史胜只用一句话就顶回去了:当初太祖也是这么对镇东候承诺的。
直接将怼的王延童哑口无言。
的确,不管朝廷这边如何粉饰,又如何狡辩。镇东候的例子在这里呢,到现在别说什么荣华富贵了,满门都直接断根儿了。
甚至三镇诸侯今时为什么起兵,不都跟此有关吗?
什么世袭罔替,什么与国同休。
当今天子和朝中的一些重臣已彻底地用他们的行为,将所谓的天家承诺,将所谓的世代盟约,给完全撕碎。
将自己最不道德的一面,展现给了天下人看。
不过王延童到底是做大事的人,这脸皮就是厚。这才没过多久,便又在内史胜面前将旧事重提。
好像当初被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不是他一般。
为此,内史胜也没给对方留面子,直接出言面无表情的嘲讽道:“是不是王将军昨个又喝大了,所以这脑子到现在还没清醒。这天下十三州有一个算一个,现在有谁还不知,这赵家的无德和无信。
今个用着你的时候,是什么都好。等哪天不用着你了,所谓的承诺就变成了一张随时可以撕毁的空文。
我内史胜是要有多傻,才放着幽州这大好的前程不跟,反而跑去上一艘随时都可能翻的破船,投效一个无德无信之人?”
“放肆!”
虽然王延童打心底也认为,这内史胜所说的话,嗯……确实也要有那么一定的道理。但屁股决定脑袋,他现在站的是大周的位置,自然是要替大周考虑,急天子之所急。
因而在听闻内史胜竟然在两军阵前,如此诋毁天子和朝廷之时,便即刻做出一副义愤填膺之态,和内史胜对骂了起来:“大胆内史胜,本将好言相劝你不听,反而出言诋毁陛下和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