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家庄的庄主尹兖,长得肩宽腰窄,如今虽五十岁的光景,这身子骨却是硬朗得很。
乌兹领着人穿过走廊绕过假山才入厅,他一路走一路道:“尹兄,庄中之事可还好?”
乌兹这不说还好,一说,来人便觉得莫名火大,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他笑道:“不碍事,不过是只漏网的鱼罢了,倒是乌兄,这京中近日来,瞧着可是不太安稳啊。”
乌兹:“此话怎讲?”
尹兖见前边的路平坦了些才把言氏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护在怀中后才将入京被刺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尹兖一行人出了枢阳便被人跟着了,自枢阳到上京这一路,不知被刺了多少次,好在他在江湖的名号是响当当的,再加上,自家小儿子是江湖上实打实的排行榜第八的高手,也算有惊无险。
然而刚入上京,还未松口气,便又被人截杀一回,那人只身前来,硬是将他带的众人去了七七八八,若不是他亲自放那一暗镖,这一行人怕是要尽数交代在那里了。
丞相听得心惊:“那贼人现在如何?”
尹兖:“想不到那贼人有同党,让他给逃了,不过也无妨,我那镖上上了奈何,这毒见血封喉,他这会指不定躲那个角落死去了。”
乌兹这才放下心来,哦了一声,又道:“刚听你说,尹小公子也来了,那这会儿怎不见他人影?”
“他啊,瞧那贼人武功高强,不服输,带着众人追了去。”
乌兹听闻才算明了,转身吩咐身后小厮带了一众家兵出去接应,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妥,再唤来一小厮给京畿衙门通了信,这心中才算安慰了些。
就这一个谈话的空挡,两人已经走到了大厅跟前。
待扶言氏坐稳后,尹兖才大步向前走向一旁寻了张椅子坐下,这模样,显然是来了不知多次了,他刚一落座,便问乌兹道:“小洛呢,为兄来了,怎么也不见得她出来见上一面。”
乌兹刚坐下拿了一盏茶还没入口呢,闻声又放下道:“乌兄莫怪,洛儿啊,几日前收到你的书信便高兴得不行,此番,她应当在屋中梳洗装扮呢!”
“嘿,这丫头,向来莽撞惯了,哪懂这些心思,莫不是.....”
“莫不是怎样?兄长可又要说我被附了体,哪有你这样的兄长,亏得我一心盼着你来。”尹兖话未说完便被一少女声截断。
只见来人瓜子脸,柳弯眉,杏眼,樱桃小嘴,虽是梳着妇人髻,却怎么看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在她身后跟着一青年男子,七尺有余的身高,脑袋上的白布带尤为显眼,瞧这装扮,想来便是与司马儿子争花魁,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小外甥乌司了。
那妇人娇嗔的看了尹兖一眼,然后朝后边的少年道:“司儿,还不快拜见舅舅。”
乌司闻言上前行了个礼,瓮声瓮气是说了“见过舅舅”后,便不再言语,尹兖年年见这外甥,就属今年最上不得台面,他蹙了眉,也不点破,这孩子,终是被自家妹妹宠过了头。
倒是妇人这闲下来的一刻,发现了身边的女子,她道:“这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小嫂嫂了?”
那女子笑道不敢当,却丝毫没有半点不敢当之意,反倒是没了骨头般半倚在椅子上。
妇人见状也不做它想,在丞相身旁寻了张椅子坐下,问自家哥哥:“庄内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如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啊!”
尹兖这才将枢阳的事一一道来。
..........
乌家前厅这几人说着笑热闹非凡,与之相比,乌家后院就冷清不少了。
梅院中的乌珏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中的犍稚敲着木鱼,这两月,他的头发长了寸来许,短短的,摸上去还有些扎手,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有些无神的望着远方,像是在思量着什么事。
当日定元殿被灭门的时候,他是真死了的,他甚至在临死前还亲眼看见那些鞭子落在自己身上纵横交错。只是没想到,一觉之后,自己又活了过来,活过来的他变成了丞相家的大公子。定元殿的门主魂穿在乌家丞相出家的儿子身上了,这事,传出去,怕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又敲了一会,才将手中的犍稚放下,转身道:“施主实在不行的话,贫僧倒可勉强出个力。”
他这话一出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原来室内屏风后还有一人存在,那人背对屏风而坐,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形也能猜出是个女人。
屏风后的人嘶哑着声音冷冷道了句:“不必。”
这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听着熟悉,便是不用想也能猜测出是半月前还在枢阳的雁三了。
和尚被拒也不恼,转身就着椅子半倚着,毫无半点和尚该有的坐像,他拨弄了一下炉中的炭火,正对着屏风,看着里边曼妙的身姿,丝毫没意识到世上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