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东山一夜未睡,等到天亮。
昨夜先后杀死六名侍卫后,他也没有时间去看卢俊忠的下场,而是匆匆离开后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毕竟越早离开是非之地越好,如果自己一直留在后院,事后查起来,案发当时自己在现场,那就麻烦大了。
后院一夜都没有动静,朱东山不知道那刺客是否得手。
他知道卢俊忠诡计多端,如果那刺客被卢俊忠言辞蒙蔽,没有下手,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很想去看看卢俊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却也知道,如果卢俊忠真的死了,自己绝不能成为第一个发现尸首的人。
在刑部多年,对侦办刑案多少还是有些经验,晓得在诸多案件中,往往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恰恰是最大的嫌疑人。
所以他只能等。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这种过度的紧张,也让他疲惫不堪,迷迷糊糊在天亮时分睡着。
知道焦急的声音将他惊醒,他睁开眼睛,才发现两名刑部官员站在自己面前。
“大人,大事不好。”一名官员脸色苍白,颤声道:“部堂大人......他遇刺了!”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朱东山瞬间清醒过来,坐正身子,急问道:“怎么个情况?部堂如何了?”
眼前这两名官员,一名是刑部郎中,一名是刑部主事,都是朱东山提拔起来的人。
“死了!”刑部郎中压低声音道:“部堂被刺客活活勒死!”
朱东山闻言,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去,情绪亢奋起来。
但他压住自己心头的亢奋,显出骇然之色:“胡说。我昨晚去见过部堂,部堂还好端端的,我还劝说部堂早些歇息,他怎会.....怎会遇刺?”
昨晚自己去了一趟后院,那六名后院侍卫虽死,但守在后院门前的两名衙差却没有机会下手,见过自己去往后院,所以自己主动说出去过后院,更显得坦诚清白。
“大人,早上厨房的人去收拾昨晚的碗筷,顺便去问部堂想要吃些什么。”刑部郎中道:“可是部堂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厨子也不敢进去打扰。他们出来后,刚好碰见了廖静。廖静亲自去见部堂,进了屋里,才发现......才发现部堂遇刺!”
廖静是刑部右侍郎。
早先刑部右侍郎是韩熙同,韩熙同虽然资历比朱东山略浅,但也是跟随卢俊忠十几年的心腹,不过在刑部与大理寺直接冲突中,卢俊忠为了避免刑部被秦逍大肆打击,让韩熙同主动顶罪,为此韩熙同也被剥夺官职,远远发配。
韩熙同走后,卢俊忠提拔廖静补上了韩熙同的位置。
廖静同样是一名酷吏,追随卢俊忠也将近十年,虽然同为侍郎,但在刑部衙门内,廖静的地位和资历自然都无法与朱东山相比。只不过卢俊忠懂得驭下之道,提拔廖静之后,对廖静也是十分器重,委以重任,说穿了,也是希望廖静能够成为平衡朱东山的一股力量,所以廖静明面上对朱东山恭恭敬敬,但两人的关系实际上并不算融洽。
朱东山也不废话,立刻起身往后院去。
阎王殿外,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官员,见到朱东山前来,纷纷行礼。
朱东山穿过人群,进入屋内,便见到廖静正站在堂内,望着左首的屋子,见朱东山过来,廖静忙拱手行礼,道:“我已经令仵作勘验现场,而且传令暂时封锁消息,不能让此事传扬出去。”
“你做得对。”朱东山点点头,走到门前,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正有三名仵作在勘验。
“噗通!”
朱东山跪倒在地,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部堂大人,部堂大人......!”朱东山叩首在地,嘶声道:“你效忠圣人,为大唐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却被宵小之辈所害,老天不公啊.....。下官受部堂厚恩,方有今日,日后不能追随部堂,心如刀绞。下官立誓,无论有多艰难,下官都要找到真凶,将凶手碎尸万段,如此才能报答部堂多年来的厚恩。”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廖静却已经上前,扶住朱东山手臂,感伤道:“大人,部堂已经去了,我等俱都受部堂厚恩,无论如何,也要查出真凶。只是部堂遇害,刑部群龙无首,一切都还要大人来主持,大人万不可伤心过度,坏了身子。这刑部还要靠大人支撑啊。”
“部堂被害,我痛不欲生,心力交瘁。”朱东山握着廖静的手,悲痛道:“廖大人,刑部事务,还请你多多辛苦,我实在无力多管。”
廖静后退两步,跪倒在地,惶恐道:“大人,下官才疏学浅,实在担不起大任。只求大人看在部堂的份上,勉为其难,带领大家渡过难关。”却是连连叩头。
朱东山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望向屋内卢俊忠的尸首,终是道:“廖大人,劳烦你赶紧写一道急折,送呈宫里,禀报圣人部堂大人遇害之事。”
“大人,不知该怎么写?”廖静问道:“可是只奏明部堂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