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元稹眯着眼睛,后面的群臣都是在窃窃私语。
比起大多数的官员,国相想的自然更多。
澹台悬夜的自信让国相很有些意外,但仔细衡量,他实在不知道澹台悬夜还会有怎样的底牌。
天色早已经大亮,但京城却还是一片死寂,哪怕是大军兵临城下,城头上下也保持着战前的宁静。
“澹台悬夜没有开门的打算。”庄召阳来到国相身边,轻声道:“相爷,刚刚得报,辎重队已经从开远门入城,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将辎重送过来。”
夏侯元稹微微点头,想了一下,向庄召阳招手示意,庄召阳凑近上前,夏侯元稹低声问道:“安福门和延禧门那边确保万无一失?”
“何太极与卑将交好,在军中多年,凡事都与卑将站在一起。”庄召阳轻声道:“方辉虽然平日话不多,但对宦官一直都看不上,他们的底细卑将也早就查清楚,可以确定与宫中的宦官没有任何往来。”
夏侯元稹颔首道:“老夫也派人秘密调查过,他们确实没有与宦官来往,而且与澹台悬夜更没有瓜葛。”
“为以防万一,卑将在他们身边还安排了钉子。”庄召阳压低声音道:“如果真的出现变故,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临阵斩杀。”
夏侯元稹想了一下,终是道:“辎重队抵达后,立刻攻城。”低声吩咐道:“杀入宫中之后,不必节制。”
庄召阳一怔,见得夏侯元稹目光阴寒,心下明白,夏侯元稹这句话,分明是说兵马入宫之后,可以大开杀戒。
他心下微凛。
如果入宫的将士没有了约束,在宫中大开杀戒,与龙鳞禁卫血战自不必说,大批的内监和宫女当然也是难免遭殃,但最为重要的是,这皇宫之内,可还有众多的贵人。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圣人和两位公主。
乱军之下,谁能确保她们的绝对安全?
国相难道并不在意圣人也会受连累?
忽然间,却听得号角声响,庄召阳先是皱眉,没有他的军令,谁又敢吹号?但很快就发现,号角声竟然是从皇城之上传过来,城下的兵马俱都是被号角声吸引,抬头仰望。
许多人心下都是诧异。
攻城的兵马没有吹号,反倒是守城的先吹起号来,这号叫声一起,等若是要准备发起进攻,难道龙鳞禁卫军要杀出城来?
将士们都是握紧了兵器。
但一轮号角声过,很快就恢复平静,城头的禁军并无任何动作,自然更没有出城血战的迹象。
“他们准备做什么?”国相皱起眉头。
他虽然贵为帝国首辅,擅长理政权术,却对兵事并不精通。
庄召阳却也是面显疑惑之色,想了一下,只能解释道:“或许是在激励士气。”但心中却感觉有些不简单。
片刻宁静之后,城头上再一次响起号角声。这一次的号角声更是嘹亮,而且远不止一只号角,少说也有十来只,号角齐声响起,远远弥散,似乎去向天边。
“不对!”夏侯元稹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虽然不通兵事,但心机深沉,身为帝国首辅,见过的和经历过的实在太多,城头响起的号角声实在太过蹊跷,他知道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振奋士气那么简单。
好一阵子过后,号角声再次停止,一切恢复如常。
“号角声是讯号。”夏侯元稹脸色有些难看,向庄召阳道:“澹台悬夜在发讯号。”
其实庄召阳也已经反应过来。
可是澹台悬夜是在向发出讯号?
武卫军和神策军重兵围城,龙鳞禁军固守皇城,京城内外三支兵马都已经布阵在皇城内外,除此之外,京都再无其他可以集结起来的兵马。
兵部、刑部、京都府甚至大理寺都有一些兵差,甚至紫衣监也有不少人马,但这些衙门的兵马就算全加起来,也超不过两千人。
虽然京都三法司的官员都没有参与其中,不过这种时候,肯定不可能与国相为敌,兵部更是国相的势力范围,兵部尚书窦蚡现如今就在城下,而且兵部许多兵马直接部署在京都各坊,没有窦蚡的调令,自然不可能集结起来。
国相自始至终没有小瞧紫衣监,而且一直都是派人盯住紫衣监衙门。
不过紫衣监直接隶属于圣人,当然不可能协助叛军,甚至一旦确认圣人有难,紫衣监反倒会成为平定乱党的一股力量。
而且国相清楚,宫里的那位大总管远离京都,两位卫监萧谏纸和罗睺都不在京都,这时候的紫衣监如果没有得到圣人的旨意,更是绝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澹台悬夜在皇城之外,根本无援。
天色愈发的明亮,半个时辰过去,辎重队却并没有如预料中的赶到。
庄召阳有些疑惑,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有人过来禀报辎重队已经入城,从京都西边的开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