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看着卢俊忠眼睛,含笑道:“卢部堂,朱大人,今日前来,是向你们道个别,过两日我可能便要启程离京了。”
“哦?”卢俊忠端起茶杯,不动声色道:“圣人有差事?”
“是。”秦逍看起来很有礼貌:“去东北练兵。”
朱东山在旁笑道:“这可是好差事,预祝秦将军马到功成。”脸上带着笑,但语气分明充满嘲讽。
秦逍笑眯眯道:“多谢朱大人。临走之前,过来道个别,顺便办点小事。”
“什么是要到刑部来办?”卢俊忠淡然道:“难道秦将军沾上了什么案子?”
秦逍摇头笑道:“不是我,是大理寺。大理寺有不少官员沾上了案子。”
卢俊忠和朱东山对视一眼,都显出诧异之色,朱东山忍不住问道:“秦将军,大理寺的官员沾上案子?你这话我们听不懂。你是说大理寺正在办什么案子,还是说有官员涉案?”
“有官员涉案!”
朱东山更是惊讶,皱起眉头,卢俊忠也有些迷糊,问道:“案卷在哪里?”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很快就会卷入各种各样的案件之中。”秦逍笑道:“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直接涉案,不过用不了多久,什么贪污渎职,什么欺男霸女,又或者勾连叛党,反正都是可能丢性命的案子。卢部堂,你觉着什么案子在他们身上最合适?”
卢俊忠端着茶杯,依然不动声色,冷笑道:“秦将军,你有话直说,拐弯抹角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直说了。”秦逍坐正身子:“前几天圣人召见,派我去东北练兵,问我有什么担忧。部堂知道,我这人很实诚,圣人垂问,我自然是如实相告。我便对圣人禀报道,离京之后,确实有些后顾之忧。例如家人,例如一些朋友。家眷那边倒也罢了,圣人会派人照顾,可是我在京里的一些朋友就是大理寺的那些人,卢部堂很清楚,整顿大理寺,我提拔了不少人,这些人在刑名上都有本事,能够将自己分内的差事办的很好。”
“你东拉西扯些什么。”卢俊忠放下茶杯,不耐烦道:“本官还有公务要忙,没时间听你在这里东拉西扯。”起身来,道:“东山,送客!”
“卢部堂准备等我离京之后,要给多少大理寺官员罗织罪名?”秦逍也端起茶杯,淡淡问道。
卢俊忠和朱东山都是变色,朱东山沉声道:“秦将军,你也是朝廷命官,这里是刑部,说话要慎重,这种诬陷忠良的不道之言,你怎敢说出口?”
“大理寺和刑部有矛盾。”秦逍平静道:“我知道二位对我和大理寺没什么好印象,如果我猜的没错,两位甚至已经开始准备罗织罪名了吧?”
卢俊忠冷声道:“本官不和你胡说八道,现在和本官一起去面圣,本官倒要看看,你在这里信口开河,污蔑重臣,圣人该如何治你的罪。”
“可以。”秦逍起身抬手道:“卢部堂,咱们这就走吧。反正之前已经和圣人说的很明白,我说担心朝中有人会因为私仇对大理寺大动干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理寺的那些国家栋梁。圣人告诉我说,既然让我练兵,就不会让我有后顾之忧,虽然没说其他话,但圣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这么说吧,今日前来,我算是狐假虎威,过来给刑部一个忠告。”
卢俊忠和朱东山都只觉得匪夷所思。
朝堂上各派官员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但也都是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即使之前发生再大的争吵,但接下来肯定还是会在面子上装模作样,不至于双方都太难看。
但秦逍现在的表现,根本不像是官场上的人,倒像是市井帮派之徒。
不过此人本就出身底层,又是年轻气盛,虽然这几句直白话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但自己一想,这话从秦逍口里说出来其实也不让人感到奇怪。
“大理寺的官员只要奉公守法,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卢俊忠心下冷笑。
秦逍摇头道:“那可说不准,世间冤假错案不错案不在少数,许多清白无辜之人受尽冤屈也是有
“圣人还保证他后顾无忧。”朱东山轻叹道:“如果没有圣人给他底气,他未必敢跑到刑部来耀武扬威,此人本就是狗胆包天,又有圣人撑腰,部堂,大理寺那边!”
卢俊忠其实对秦逍的言辞有些怀疑,他掌理刑部多年,一度是圣人极为器重的宠臣,圣人对臣子说话,从来不会给予什么直接的承诺,只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臣子自行去领悟。
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圣人当真会对秦逍给予承诺?
但自己总不能跑去问圣人是否给了秦逍承诺。
朱东山压低声音道:“如果圣人承诺秦逍,不会让大理寺受刁难,咱们却在这时候去找大理寺的麻烦,那岂不是直接撞到刀口上?要是惹得圣人不满,定会影响部堂的前途。”
“你觉得秦逍说的是真的?”卢俊忠微一沉吟,轻声问道:“是不是他自己编造圣人之言?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假传圣意,他一颗脑袋都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