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御书房。
虽然夜已深,但圣人确实没有歇息,而是在御书房内等待秦逍的到来。
“乌沙镇一案,你已经清楚了?”圣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秦逍,开门见山问道。
秦逍低着头道:“明白了大概,但.....不明白圣人为何会让草民知晓此事?”
“草民?”圣人轻笑一声:“秦逍,你是在怪朕?”
“草民不敢。”秦逍立刻道。
“你还是子爵,朕还让你住在少卿府,什么草民,在朕面前别卖弄小心思。”圣人扭头看向一旁的长孙媚儿,笑道:“媚儿,你看此人哪有一丝自以为是草民的样子。”
长孙媚儿娇柔一笑,道:“吃一堑长一智,秦爵爷或许知道自己此前的事情做的鲁莽,变得小心翼翼了。”
“他要真的能吸取教训,朕也就欣慰了。”圣人道:“秦逍,你诛杀渊盖无双,虽然确实为大唐争了颜面,可也因此让大唐和渤海的关系骤然紧张,因小失大,知不知道错了?”
秦逍抬起头,正色道:“圣人,草民斗胆,正因为知晓事大事草民才会出手杀了那狗贼。比起与渤海的关系,大唐的尊严胜过一切。草民是想让天下人知道,无论是谁,但凡敢在大唐头上动土,只有死路一条。”
圣人叹道:“媚儿,看来你错了,他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错。”
长孙媚儿内敛一笑,没有说话。
“你闯下的祸,最后还要你自己收拾。”圣人平静道:“乌沙镇一案,你有什么看法?”
秦逍想了一下才问道:“圣人,吴行忠的供词,是否可信?”
“朕深信不疑。”圣人道:“如果紫衣监想让一个人说实话,有一百种法子。”
秦逍立刻道:“如果是真的,皇甫云昭带兵假扮黑山匪,屠镇冒功,罪大恶极,必须予以严惩。”
“你觉得该如何惩处?”
“自然是按照国法处置。”秦逍眸中寒光划过:“滥杀无辜,杀良冒功,都是死罪。”
圣人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将皇甫云昭和参与屠镇的八百人尽皆处死?”
秦逍点点头,道:“非杀不可。”
“谁去杀?”圣人直视秦逍眼睛。
秦逍一怔,圣人平静道:“你对辽东军了解多少?”
“草民知之甚少。”秦逍只能道。
“朕告诉你,辽东军虽然是大唐的兵马,但另一个身份,是东北的地头蛇。”圣人缓缓道:“自武宗皇帝征伐渤海至今,已经近百年,一支兵马驻守东北近百年,你觉得他们在东北的根基有多深?早年的时候,留驻在东北的这支兵马精忠报国,而且都是骁勇善战,有他们坐镇东北,周边诸蛮对我大唐畏之如虎,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秦逍心中感叹,那支纵横天下的无敌之师早
就已经烟消云散。
“如今的辽东军,虽然还是当年那支兵马的旗号,其中大多数都是当年那些精兵猛将的后代,但比起他们的祖辈,早就失去了一切荣光。”圣人神情变得冷峻起来:“这些人在东北圈地占田,贪图享乐,在百姓眼中,和那些盗匪并无区别。”
秦逍抬头看着圣人道:“为何朝廷任由他们为祸东北?”
“辽东军有过荣光,为大唐镇守东北近百年,朝廷对他们也很是放心。”圣人目光锐利,平静道:“他们在东北安家立业,也是人之常情,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官兵。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先帝时候,辽东军的胃口越来越大,圈占的土地也越来越多,等朝廷想要处理之时,才发现已经是尾大不掉。先帝龙体不好,国事繁多,也知道处理辽东军不可操之过急,只是没想到.....!”说到此处,轻叹道:“还没等先帝解决此事,便英年驾崩,留下了东北这个烂摊子。”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圣人是担心,如果以此案对皇甫云昭那干人进行惩处,会带来严重后果?”
“辽东军已经是东北最强的一股势力。”圣人冷笑道:“皇甫云昭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在辽东军中的威望极高,如果要对他动手,整个辽东军都不会答应,甚至因此会发生兵变。”
秦逍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圣人显然也为东北的局势感到忧心,依然带着风韵的脸上冷若寒霜,微一沉吟,才道:“无论有没有这次渊盖无双被杀事件,渤海都已经成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朕已经准备筹划收复西陵的战略,但其中一环就是要保证东北的安全。如果现今的辽东军还有他们祖上的勇武,朕再补充一些兵力,足以确保东北无虞,也就可以全心筹划剿灭李陀叛军。”
“圣人,如果乌沙镇命案确实是辽东军杀良冒功,那么现如今的辽东军已经是烂到根子里。”秦逍正色道:“草民听吴行忠交待,他们杀良冒功,是因为不敢去清剿黑山匪,害怕与黑山匪交战之时死伤惨重。吴行忠是辽东军的游骑将军,好歹也是一名将领,从他的口气里,都能听出对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