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这东西和其他神仙不一样,不能随意让人看见,因为他们怕被有心人给蹭了龙气。
身上占有龙气的人以后即使当不了皇帝,也能位极人臣,于是其他龙王就联手布下浓雾。
可按照天规,哪天下雨哪天起雾都是有数的,就算龙王也没有资格随意更改天气,这样龙王们就投机取巧,把雾气升腾到半空,地面不沾染一点雾水。
这样一来既不算下雾,又遮住了天空,让人抬头什么看不见。
徐大听后哈哈笑,说道:“龙子龙孙们还挺鸡贼呀,话说这样的话是不是穿过这层雾就能看到龙的真身了?看到龙能当皇帝当大官,那七爷你御剑飞上去找龙蹭它们龙气。”
王七麟也笑,指了指他说道:“你呀,总是能给我玩出点新花样。”
龙这东西隔着他们太远了,一行人没把谢蛤蟆的话当回事,都以为他是说玩笑话或者编故事给他们打发时间,毕竟之前一路无聊,谢蛤蟆讲了许多江湖趣事。
陇东地硬,即便是寻常土路也有官道的味道,所以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迅速赶到了二水合乡。
这乡本来是个热闹地方,有两条河流在此交汇,养育了众多人家。
可惜河流逐渐干枯,现在就剩下一点小水洼子,许多人家搬走了,乡里变得凋敝起来。
他们赶到乡里后看到的便是一幅破败景象,许多房屋东倒西歪,不少人蓬头垢面。
徐大去找人打听老刘头,那人懒洋洋的伸出手说道:“给我两个铜铢,我带你们去找他。”
见此徐大冷笑一声,掏出五个铜铢对周围说道:“谁带我们去找当过兵的刘有福老刘头,这钱就是谁的!”
晒太阳的一群人全站了起来,有人喊道:“你说的老刘头是不是个残疾,只有一条手臂?我们这里就这一个刘有福,但不知道他当没当过兵,倒是听说他以前给人走过镖,然后掉了一只手。”
王七麟道:“就是他。”
这些人开始争抢,先前说话那人喊道:“老刘头家孙子撞邪了,你们谁敢去招邪?”
听到这话众人有些犹豫,他抓住机会跑过来拉住了徐大的马缰媚笑道:“大爷,我带你们去,我不怕撞邪,咱从小命硬!”
王七麟感兴趣的问道:“你说老刘头的孙子撞邪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一边走一边说道:“老刘头一辈子没老婆没孩子,但捡了个人家不要的娃娃,这娃是个男娃,但命不行,早产的,被人不要了扔了,他捡到的时候本来是个死娃娃,结果他想要做好事去埋了这娃娃,让他抱着一颠这娃娃又顺了口气活了过来。”
“老刘头给这娃起了个名叫锁柱,这是个苦命娃,三岁以前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快要死了,三四岁的时候还跟个奶娃子一样又瘦又小。”
“还好老刘头平日里就心善,乡里人都愿意帮他,于是乡里郎中使劲加上七家八户生了娃的婆姨们借奶,老刘头一把屎一把尿、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把他拉扯起来。”
“这娃倒是懂事,他虽然不是老刘头亲孙子,但可心疼这个爷爷了,刚会下路走就跟着老刘头下地,平时很少和其他孩子一样疯玩,有空要么去地头捡柴火要么去路上捡牛粪拾掇给家里的地。”
“结果今天早上出事了,锁柱这孩子勤快呀,每天早上没出日头他就起来挎个小簸箕去大路上捡牛粪驴粪。今天天上雾气浓,看不到太阳不知道时辰,锁柱怕牛粪被别人捡走,就起得早。”
“后来他一直没回家,有起来上地赶工的人看见他一头栽倒在路边一堆草垛里,就赶紧喊人给老刘头送了回去,发现那会还好,但送屋里不久锁柱就断气了。”
或许是想顺利拿到徐大手里五枚铜铢,这汉子把前因后果说的很是仔细。
王七麟又问道:“可你说他是撞邪了?”
汉子哆嗦了一下说道:“可不是撞邪了怎么着?这娃子被发现的时候闭着眼睛叽里咕噜的说话,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像模像样,说完以后就死了,这不是撞邪是咋了,对不对?”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乡北头的一处巷子口,巷子里头一座破旧泥坯房外聚集着不少人,他们刚走进巷子,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耳朵里。
王七麟下马推开门,嘶哑的哭声让人心里发酸:“……是我害了锁柱哇,早些年算命先生就说我这一辈子只能自己过,我非要拉扯个锁柱。哎呀呀,我害死了我爹娘我哥嫂害死了倒悬军里头那么些弟兄,现在又害了这好孩子呀……”
自从加入听天监,王七麟听过许多人哭泣,但这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绝望的哭声。
他进屋去看,看到一个高大但干瘦的黑脸膛老头搂着个小孩在哭嚎。
老头漆黑的脸膛散发出异样的潮红,两只眼睛不是哭的发红而是发青,哭的那么厉害,却没有泪水流淌。
谢蛤蟆看到后抽出一张红色符箓塞进老头嘴里,低声道:“治人忧愁悲思感慕,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