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神情耷拉,眼皮下是浓重的青色,脸上血色全无,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症的病人。
刘兵看到君九黎一行人先是惊诧,怏怏的脸上闪过一丝的高兴,可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白了几分。
刘兵微微侧身,企图将那扇隔音效果并不好的门关闭上,这样似乎就再也听不到门里母亲抱怨声及谩骂。
在三人面前,他有些难堪。
“家里有些乱,我们出去说吧。”刘兵道。
十点的上古村是寂静,由于独特的地势,这个村庄就像一座巨大的深坑,里面装不下风花雪月,只有漫无边际的风雨。
周围是飒飒的风声,细小的声音在这里都能被无限的放大,这个村庄里住着人,却比无人之境更为的空旷沉默。
由于上古村没有路灯,刘兵带着君九黎没有走太远,他沿着泥泞小路走到转角的地方,直到耳旁脱离了母亲聒噪的声音后才停了下来。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昏暗的天色里只有黑影绰绰。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跑一趟。”刘兵率先开口,一开口他便道起歉来。
君九黎摆了摆手:“都是小事,我们也不忙,你心急火燎的把我们叫过来什么事情。”
在来的火车上君九黎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和刘兵关系并不深厚,刘兵急匆匆的打电话给自己到底存了几个心思。
他曾想刘兵会不会因为他和君达的关系敲诈自己,毕竟他家才发生了刘超的事情,他甚至在想如果刘兵开口希望自己帮忙,自己该怎么抉择?
“说来都是我的家事不应该麻烦你们的,达子说的对,我这样的人什么都不配,活了二十四年我竟然连个朋友都找不到,遇到事情想找个帮忙商量的人没有。”似自嘲一般,刘兵笑了笑。
一旁的君达冷哼:“知道就好,就你那脾气谁愿意跟你当朋友,少说废话,你叫我九哥过来干什么。”
沈正拉了拉君达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他道:“兵子有啥事你直说,我们都在这里,能帮你的肯定不推诿。”
刘兵点了点头说:“我弟被肖家人抓住了。”
前几天做了一辈子农民的肖家人离开上古村进了城,犹如老赖一般守在医院里讨说法,本来是个僵局却被君九黎轻易的破解,半个月来精神紧绷的刘兵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昨天从凉城回来他就细细的想过好好跟母亲沟通,刘超打死人总归是不能做缩头乌龟,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晚上辗转反侧,他都在思考如何跟母亲说他想要刘超自首的事情,肚子里的话憋了一天,下午总算寻了个好的时机准备让母亲劝刘超去自首,话刚一落下母亲的谩骂声就像严冬的冰雹,霹雳啪啦的掉落下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自首,你弟弟才二十二岁,他这辈子才开始,还没娶妻生子给我们刘家传宗接代,你让他去自首,他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个畜生,自己的亲弟弟不想办法帮他,还想把他送进监狱,黑心黑肺的狗东西。”
刘母向来偏心刘超,二十多来他能获得母亲温情的时刻屈指可数,小的时候刘兵还总渴望着母亲能像爱弟弟一样的分一些爱给自己,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变得比弟弟优秀,从不正眼看自己的母亲变得小心翼翼,对自己从无视到了客气,突然间那些无数个日夜渴望得到的在刘兵眼里变得不再重要。
刘兵知道母亲一分爱都舍不得匀给自己,千疮百孔中他学会了接受和妥协。
可当母亲为了刘超彻底的撕开那层伪装的和善后,他才发现,他渴望的,想要的一直刻在骨子里,只是因为明知道得不到,那份蠢蠢欲动的心被藏了起来。
母亲的话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凉,这么多年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刘超刘超,你难道就只有一个小儿子。”
气氛短暂的沉默,空气中窜动着压抑和不满。
围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肖家老五粗暴的呵斥声打断了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
“刘超看你往哪儿跑,你小子总算落我手里了。”
响声惊动了院子里的刘兵,他听到肖家老五喊着刘超的名字,条件反射的转身就出了门。
大门外,刘超正准备翻越自家的围墙,半个身子刚爬上一半被肖家人逮个正照,身材魁梧的肖老五一把将刘超从墙头上拽了下来,脸色得意洋洋。
“肖家老五说什么也不放人,直接把我弟捆着走了,我妈知道我弟被抓哭哭闹闹的,我实在没办法又去找肖长生,肖家死了人憋着气肯定不会放过刘超,我去也没想把刘超带回来,就是去看看他,免得他遭受皮肉之苦。”
“肖家人根本不准我接近我弟,我连我弟的面都没看见就被轰了出来,回来后我妈见我没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