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海逐流牙关咬的格格作响,鲜血不止从口中迸出,瞳孔如鱼目般凸出,死死地瞪着夏逸。
染血的双手紧握着昊渊的刀柄,却抓不住那正在飞速流失的生命。
夏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感到无比荒谬。
他实在想不通海逐流为什么要这么做——何至于此?
“大……大少爷!”
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只看他踏索而行的本事,夏逸就知道他的腿上功夫不弱。
老人虽如猴儿一般瘦,却只用一只手便抱起了海逐流。
夏逸在酒宴上见过这个老人——此人名为吴鱼,在蛟龙寨的话语权仅次于海阔天父子三人以及海阔天的养女海飞燕。
海逐流恐惧地看着夏逸,指向他的手指不停打颤。
下一刻,他忽然一声暴吼,猛地将插入胸腔的长刀拔出,狠狠掷向夏逸!
只听笃地一声,昊渊落在夏逸脚前,正如从吴鱼怀中倒下的海逐流一般。
“大少爷!大少爷!”
吴鱼慌忙扶起海逐流,口中不停失措呐喊。
可是,海逐流已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那张脸至死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狰狞。
只听“吱哑”一声,客房的门忽然打开,小幽如燕子般窜了出来。
她身上的衣衫并没有穿戴整齐,可见她也是匆忙下床,来不及细穿便奔了出来。
看到雨幕下的海逐流,她当场怔住,脸上的紧张在顷刻间化为惊骇。
轰隆一声响!
瓢泼大雨终于落下,洗去了船板的猩红,却不能洗去尸体目中的绝望。
此时,对面的战船上已被闻声而来的人群填满。
海逐浪不停咳嗽着,几次想要走向到兄长身边,却被两边的蛟龙寨弟兄拦住,生怕这位病殃殃的二少爷脚下一滑跌到海里去。
“三更半夜不睡觉,都在这里做什么!”
随着一声怒喝响起,人群如潮水般分至两旁。
下一刻,一个伟如小山的身躯自黑暗中出现。
他的身旁跟着一个腰挂太刀的年轻女子,其气势完全不输在场任何一个男人——能令海飞燕在旁跟从的人,在这蛟龙寨中当然只有海阔天一人。
海阔天终于来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海逐流——已然死透的海逐流!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夏逸一眼,脸上也看不出半点情绪,可目中却透着许多中种情感:震惊、悲痛、疲倦……
狂风暴雨之中带着刺骨的冰凉,夏逸却忽然感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这热浪来自于海阔天,是愤怒的化身。
海阔天缓缓抬起头,目中一切的哀恸已在此刻尽数化作仇恨。
夏逸慢慢吐出一口气,道:“我可以解释。”
海阔天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逸道:“方才海大少忽然找到在下,说只要在下愿意将幽儿让给他,便可以答应在下一个条件,他甚至……要以蛟龙寨来做换。”
“满口胡言!”
海飞燕怒喝道:“大哥一向以壮大蛟龙寨为己任,他就是死也绝不会做出损害蛟龙寨的事!”
海阔天冷冷地站在一旁,仍是一言不发。
夏逸叹道:“不瞒海女侠,在下当时也觉得此言荒谬,所以在下当然拒绝了海大少……可是海大少却是忽然跪了下来,还……”
海逐浪忽然止住咳嗽,遥指着小幽,寒声道:“夏先生是说大哥为了这个女人,竟不惜跪在你面前?”
夏逸道:“在下当时便想要扶起海大少,但……”
海逐浪截口道:“大哥是胸怀雄图之人,先生却说他竟为一女子而屈膝下跪……先生不觉得自己的话太过荒谬么?”
夏逸又叹了口气,道:“更荒谬的还在后面……海大少趁着在下上前扶手时,骤然出手偷袭在下,更是拔出在下的佩刀,企图斩在下于船上。”
海逐浪冷笑道:“大哥何等光明磊落之人,竟会出手偷袭你?这话莫说我不相信,蛟龙寨的任何一人都不会相信!”
小幽疾步行至夏逸身旁,正色道:“夏逸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以作证!”
“你可以作证?”
吴鱼忽然道:“我来到现场时,你还未从客房里出来,你说的话又算什么数!”
小幽道:“我虽在屋子里不曾出来,但海大少与夏逸的对话确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即便二人后来交手之时,我也听得出夏逸处处避让,反倒是海大少咄咄逼人,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海飞燕冷哼一声,道:“你与这姓夏的本就是一窝,你说的话就是海里的鱼都不相信!”
海逐浪森然道:“不如就将这二人投入海中,让他们去跟海里的鱼解释一番,看看鱼相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船上登时一片哗然。
“不错!把他们丢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