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今夜的海面风平浪静,空中的明月皎洁无瑕——真是好美的一幅画,美得足以令人心醉。
一个庞然大物忽然闯入了这幅画——这是一艘客船。
这客船全长四十丈,阔十八丈,高十丈有余。
船上有八道桅,船板之上又立着一座船楼,楼又长二十丈,阔十丈,高四丈。
船楼分有三层。
一层楼内正是一片酒色财气,内置三十三张赌桌,三十三张酒桌,每张桌座无虚席。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喝的酒很贵,他们下的注很大,他们怀中的女人也很美。
二层楼内一片宁静,没有任何的喧嚣,若非要找到什么动静,那也只有一些房间里偶尔传来的推杯换盏声,还有另一些房间中不时响起的喘息声——既有男人的喘息,也有女人的喘息。
因为整个二层楼只有客房,这船上的客房或许还算不上是世上最好的,但相去也不远。
至于三层楼……上过三层楼的人很少,毕竟三层楼是这艘客船的东家以及东家最为重视的那些贵宾才能上去的地方。
船板上也很热闹。
船头有一条金龙随着九个戏子的舞动而上下飞舞。
只见金龙飞扑而下,直奔那颗带头戏子手中的龙珠,可它又一次扑空。
船尾摆着二十几个摊子,而这些商贩卖的货物居然是岸上才有的地摊货。
人各有所爱,来船上消遣的这些人当然很有有钱,但他们之中或许有一些人偏爱这些地摊货。
这艘船仿佛就是一个海上集市。
“酒湖”就是这艘船的名字。
酒湖……酒壶,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名字。
这本是余跃海余员外的船,自余员外消失在府南城之后,这“酒湖”便成了珠玉满楼的年公子与幽悰小阁的孟姑娘的共有财产。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分这艘船的,但每个人都知道这艘船的生意在年公子与孟姑娘的共同经营下已成为了府南城最好的消遣之地。
能来船上花钱的人,十个人里有九个是男人,他们今天来不止是为了花钱寻欢,也为了见一个人——这个人是孟姑娘。
因为孟姑娘今夜也在这艘船上。
孟姑娘的容貌与身家在府南城早已妇孺皆知,女人和孩子都知道的事,男人当然不可能会不知道。
他们都想见到孟姑娘,也幻想着被孟姑娘请入三层楼。
孟姑娘确实在三层楼,在她自己的雅间内。
屋里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坐在她对面的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披着羊皮大衣,看长相也不像是中原人。
这个人叫作冒曼,是木燕也就是魏世雄手下的商人,他的身板不似木燕与也心那样雄壮,他矮小瘦弱,甚至不像一个草原上的汉子——但他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
冒曼身边坐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这个人叫作倪晓。
他一定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其穿着打扮无不表现出奢侈,肚子也微微挺起,像是一个已怀胎五个月的孕妇——没有钱的人或许可以有他这样的身材,却不可能有他这样一身名贵的打扮。
小幽举起了桌上的酒杯,微笑道:“咱们能共聚一桌的机会并不多,今日难得聚到一起,一定要好好喝一杯,小幽先干为敬。”
小幽喝酒时从来爽快,她果然一杯酒已入腹。
冒曼也是二话不说,紧随着小幽也干了一杯,但他好像又无话可说,喝完一杯酒之后又低下了头,紧视着桌上的羊肉。
倪晓在回敬时却不忘说道:“姑娘人贵事忙,自然难得见到在下。
其实姑娘若是有心,只要吩咐一声,就是天涯海角,在下也即刻赶去。”
小幽欢笑道:“想不到倪掌柜虽然上了些年纪,却还是说着少年郎才会说的甜言蜜语。”
倪晓也笑道:“在姑娘面前,只要是个男人都希望自己还是一个少年郎的。”
小幽拍掌道:“倪掌柜这句话可说到了我的心里,想来倪掌柜也一定对我这东家满意极了。”
倪晓道:“像姑娘这样年轻貌美又有本事赚钱的东家毕竟不多,能为姑娘效力实在是在下的福气。”
小幽忽然怅然道:“倪掌柜能有这份忠心,我真是感动不已,只是……”
倪晓道:“只是什么?姑娘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小幽叹道:“只是我发现自己的银子越来越少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心烦?”
冒曼抬起头,一对三角眼已悄悄在小幽与倪晓之间来回转视。
倪晓好像也很吃惊,问道:“姑娘的生意蒸蒸日上,银子怎会越来越少?”
小幽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我交给倪掌柜的两家赌坊为什么在今年少了一半来客?”
倪晓面带几分自得,笑道:“姑娘也知道,这两家赌坊的生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