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杜铁面又紧追上去,听闻杜铁面当时一时不慎,反中了夏逸的暗算,才被这恶贼一招斩杀。”
燕破袋咧嘴道:“想不到四年未见,唐掌门说书的本事却是见涨!要是唐掌门愿意去江湖上说书,就是朱不言那个大嘴巴也只好闭口隐退了!”
唐剑南终于压不下心中的怒火,突然拍桌道:“燕帮主,唐某请你来也是一片好心!可你却处处挖苦,实在令唐某心寒!”
燕破袋也怒道:“唐掌门的好心,我也知道,无非是害怕夏逸日后杀上成剑山时该如何决断,是不是?”
这的确是一个很难决断的问题。
这些人错杀了闲云居士是事实,夏逸要为师报仇乃是天经地义——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愿去死?
燕破袋冷眼看着唐剑南与拭月,目中只有轻蔑的笑意:“今日燕某就把话说明了,如果夏逸要找燕某报仇,燕某定会洗干净脖子,伸出脑袋让他砍!”
唐剑南寒声道:“燕帮主莫要忘了夏逸已是独尊门的恶徒!”
燕破袋晒道:“原来这才是唐掌门想要说的话。”
唐剑南皱眉道:“燕帮主此话何意?”
燕破袋道:“夏逸为师报仇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唐掌门自然不愿这样赴死,所以只好一再强调他是独尊门门徒的身份!这样就算唐掌门杀了夏逸,也好说是为武林除害!”
唐剑南面色铁青。
燕破袋又讥笑道:“更可笑的是唐掌门心里明明已有了主意,却还要找我们这些人来围坐一桌,说是共商如何处理夏逸,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找一个心安的借口!”
唐剑南气极,他几乎忍不住要拔剑与燕破袋一战。
“只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便不信夏逸入了独尊门,也不信他杀了杜铁面!”
燕破袋霍然立起,大声道:“燕某还是那句话,夏逸若要找我报仇,我伸出脑袋给他砍!”
说罢,燕破袋大步离去,好像在这会剑堂内多待一刻都会要了他的命。
“阿弥陀佛。”
圆悯长声道:“此事本与涅音寺以及老衲无关,唐掌门若是心中已有了主意又何必要老衲主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圆悯大师似乎也不想多留片刻,紧随着燕破袋的身影去了。
会剑堂内一片死寂。
唐剑南与拭月都是默然不语,他们也已无话可说。
“陆景云的死……你也是有份的。”
唐剑南忽然叹道:“倘若夏逸找到了你,你又要怎么办?”
拭月居然笑了。
她发现唐剑南其实是一个可悲的人——他对闲云居士的死抱有悔意,但他不敢、也不愿面对这份悔意,他宁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唐剑南怒道:“你笑什么?”
拭月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已走出了会剑堂的大门,而大门外正有一个人在静候着她。
月遥。
她的眉宇间已失了往日的清冷,如今只剩下无奈与沧桑——她本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仙子,如今却像是一个人见人怜的忧女;她本有着一颗不食人间烟火的平常心,如今心已乱,思念已填满了她的心。
因为一个人与一些情感,她的身上仿佛有了人味儿,也仿佛变得像一个女人——可是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这个人与这些情感给她带来了怎样的痛苦。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冰冷的山道上,仿佛一对失了魂的苦命人。
拭月忽然停下了脚步,月遥也只能停下脚步。
“杜铁面死于寿南城内,而那时候你也正好在寿南城。”
这句话像是一条鞭子,抽地月遥抬起了头。
她震惊地望着拭月的背影,细长的眉睫已在颤抖。
拭月却只看着下山的石阶,徐徐道:“你当时见到过夏逸,对不对?”
月遥的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拭月一眼。
拭月回首,怜惜地凝注着这个自己最心疼的弟子,柔声道:“为师并不是要怪你……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月遥还是低着头,可颊上却已流下两道清泪。
美人的泪总是能令人心碎,拭月似乎也被这泪水触到了心中的痛事,她忍不住转过身,用手轻轻擦去了弟子脸上的泪水。
月遥的泪水却因此流得更急:“弟子……也不想隐瞒的,可是……可是……”
拭月当然知道弟子的委屈,因为她的双目也已被泪水模糊。
她不敢让月遥看到她的泪水,所以她只能抱住月遥,让月遥倚靠着她的肩膀。
“你不用说了,为师明白……你没有错……是为师错了……是为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