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扇窗,透过这扇窗便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心,可是这女子似乎不同,她的“窗”很难打开,即便真的打开了这扇窗,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眼波似又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湖水。
女子那一叶红唇又如雨后的樱桃,似乎诉说着青春与美好,令人忍不住想轻轻地咬一口。
她的鼻虽然秀气又笔挺,与却不似那一对双瞳般惊艳,而一对耳朵却显得颇为普通——可是当她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时,这张脸便不再普通。
女子的个子也比寻常女子略高一些,比之夏逸微矮半个头;她那一身淡蓝色的衣裳虽较为宽松,可是仍盖不住她衣下的波涛汹涌,她的腰却又是柔枝嫩叶。
不同于徐舒舒那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姿色,也不同于月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雅,这是一个任何男子看到后都会想要犯罪的女子。
看到拦路的六个劫匪,女子显得异常平静,她的声音很柔软又带着低低的磁性:“小女子身上并没有什么财物,恐怕要令几位大哥失望了。”
劫匪中走出一个壮汉,眉开眼笑道:“妹妹身上没有财物倒也不重要。”
女子依然静静地说道:“那几位大哥是想要劫色了?”
女子很平静,反倒是劫匪们有些慌了。他们抢过两次落单的行人,而女子的反应与他们劫过的行人的表现实在大相庭径。
夏逸微微眯起了眼。他觉得这个女子很有趣,他决定细细观察这个女子之后的行为,不料身旁的袁润方平地一声吼,纵身跃出了草丛。
“狗东西,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何等无耻!”袁润方厉声大喝,愤然出手。夏逸张了张嘴,哑然无语,只得跟着袁润方动手。
片刻后,六个劫匪已跪倒在地,面色苍白地聆听袁润方的教诲——面色苍白不仅是因为恐惧,也因为袁润方赏了他们一人一记重掌,令他们留下暗疾,从此体力远远弱于常人。
如同夏逸对女子很好奇一般,女子似乎对着在一旁埋头品酒的夏逸和厉声斥骂劫匪的袁润方也很感兴趣,用她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二人。
“念你们六人落草不久,手未占腥,留你们狗命!但若让我知道你们日后仍在做贼,就亲手送你们去见地藏王菩萨!”袁润方如是说道。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六个劫匪连连磕头,赶紧丢了手中刀刃,抱头鼠窜地离去。
一直显得很安静的女子忽然开口道:“小女子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说话时,她在笑,嘴角便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袁润方见夏逸只顾盯着自己的酒壶,毫无回答的意思,心底暗自说了他一声“没礼貌”,便说道:“姑娘言重,路见不平,理应拔刀相助!”这是一句再老套不过的话,却令此刻的袁润方无比高亢。在京城时,他是凛风夜楼的打手,每一次与人动手皆是为了帮派利益或是兄弟义气。所以,袁润方忽然发现有一种行为叫作行侠,而行侠又是如此令人快意。
女子当然不知袁润方正品味着行侠的快感,问道:“不知两位大侠高姓大名,小女子日后必谢大恩。”女子的言谈举止都很容易令人生出亲近感,就像没有一个人会无由对一个知书达礼的可爱少女动气,因为人总是会对青春和美好生出向往。
袁润方正要说话,夏逸伸手拦住了他,插口道:“行侠仗义不为名利,我俩的贱名不足挂齿,姑娘也不必报答我们。”见夏逸口风严实,女子也不再问,而是说道:“其实方才两位大侠救了六条人命。”——那六个劫匪的命。
此话有些突然,但夏逸显得并不吃惊。
女子继续说道:“小女子小幽。”
夏逸道:“小幽姑娘。”
女子道:“小女子就要离去了,两位大侠还是不愿让我知道救命恩公的大名么?”
夏逸道:“慢走,不送。”
女子微微笑了笑,便又露出那两个小酒窝,然后离去。
袁润方带着一些迟疑,问道:“夏大哥,让那位小幽姑娘知道你我的名字有何不妥么?”
夏逸看着他,认真地答道:“你果然是涅音寺的弟子。”
袁润方更为疑惑:“此话怎讲?”
夏逸叹道:“你在凛风夜楼待了四年还是如此聪慧,实要感谢那些以木讷闻名的涅音寺和尚把你教的太好了。”
袁润方微怒道:“我听懂了,你在骂我。”
夏逸哼道:“你以为那女人真是个弱女子么?”
袁润方道:“她不是么?”
夏逸道:“看那小幽姑娘的打扮似是一个大家闺秀,这样的人怎会一个人跑到这林中晃荡?何况她若真是一个弱女子,面对六个身强力壮的劫匪岂会这么气定神闲?”
袁润方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看那女子对我们还有所保留。”
夏逸道:“不错,所以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实无自报家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