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在生命禁区内肆意屠杀。
有那么一瞬,他想过自己可以铤而走险,冲出去,也许就有那么一丝机会保住他们。
可真的能保住他们吗?
斩道、太虚,乃至是半圣……
桑老、水鬼尚且不敌,战力寻常点的半圣,真的可以在此局中坚持到结束,走出染茗遗址吗?
“大道之争,从非儿戏,势必见血。”
水鬼曾经在孤音崖下深海开过的一枪,而今终是击中了徐小受的眉心。
他第一次见着,原来半圣也脆如肉鸡的那一刻,连被劈死的时候都叫不出完整一句话。
连蹦跶一下,都蹦跶不了。
“不成圣,终为奴。”
脑海里不自觉便响起了彼时加入圣奴之初时,八尊谙说过的那句话。
其实直到邪神亦发疯之前,徐小受都不明白,八尊谙所追求的“自由”到底是个什么标准,圣奴人都在寻找的“答案”又是个什么。
似乎有人解释过了,可不亲历,全然无法理解。
直至现在!
直至此刻!
徐小受恍惚间明白了八尊谙、桑老、岑乔夫、水鬼等一直在斗争反抗的精神内核。
他明悟了十尊座中魁雷汉、神亦、苟无月、爱苍生等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在寻求不同的超脱的本质原因。
不成圣,终为奴……这句话该只是一个开始,而非结束,后面该要再续上这么一句:
“纵成圣,不为奴?”
假使这个世界的至高者,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会如当下邪神亦这般发疯。
那么,斗争与反抗就是必要的,追逐真正的自由就是必要的。
因为这个“假使”在而今看来,已成事实:
北槐若无人可扼,世间半圣个个都是太宰慈,个个都将成为至高掌权者的玩物。
太宰慈尚且如此,半圣怎不为奴?
半圣尚且如此,半圣之下,何谈超脱?
被动的从来都不只自己一个,圣神殿堂下的十尊座、天梯之下的圣神大陆、祖神之下五大圣帝世家……整个世界,各皆如此!
“我明白了。”
徐小受缓缓站起身,怀里抱着的,是一具无头女尸。
这是莫沫。
这是封于谨新肉身炸碎之后,被他及时救下来的莫沫。
说是“救”,其实只是顺手为之罢了。
莫沫的灵魂应该在封于谨手里,失去了灵与意的肉身,不过只是一个物件。
她如衣服、戒指,乃至是她手上的白色镯子一样,都是死物。
遗世独立状态下,自己一接住莫沫,邪神亦就忽略过去了。
“我能救下的,只有这点……”
抬眸望去,生命禁区内已横尸遍地,不剩几人。
这一次被盯上的,是跪地匍匐的月宫离:
“放过我吧,放过我,邪神大人,请把我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吧。”
“我是您的行道者,我是您最忠诚只背叛过一次的奴仆,我还有其他的用处……”
邪神亦停在那狐狸男身前。
岑乔夫和白胄,则在那狐狸男的后面背靠着背。
没等多久,只是一刹,邪神亦作出了决断,霸王当头劈下,呼在了这三人跟前。
……
“给!你!脸!了!”
月宫离身上陡然炸开澎湃的圣祖之力,身形如化利箭,瞬息洞破邪神亦的身躯。
在穿过其身之后,屹于半空之时,他遥遥转身。
九天冉升一轮弦月,清辉月华洒下,月宫离不止头发天蓝,一身也染成了冰蓝的颜色。
他的眉心处亮起了一枚银色的月印。
他并指成印,口中念念有词,那银月之印似是一旋,倏然间其身周有清风凛冽,如禁解桎除。
“月氏传人月宫离,谨以此印,恭请圣祖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