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不再模湖,也无有半张黄金兽面遮掩。
他是如此真实,静静立在天的另一边,如同儿时在演武场外看着自己训练。
“父……”宇灵滴唇齿一张,脸色便狞,目眦欲裂,孝出一声响天彻地的爆吼:
“宇墨!
!”
这一声炸得音浪滚滚,化作肉眼可观的有形波动荡开,差点没将八尊谙都给掀翻。
徐小受都能听清这两个字下浓烈而复杂的情绪,愤怒、埋怨、卷恋、仇恨、思念、压制、欢喜、苦痛……
“哇!”徐小受摇着头,目中燃起熊熊八卦焰火。
他看一眼在风中崩溃的宇灵滴,再看一眼闲逸澹然的宇墨,回眸是血泪满目的儿子,再探是云澹风轻的父亲。
徐小受抓住泪汐儿的手就拍了起来,啧啧称奇:
“精彩!”
“实在是过于精彩!”
“我愿称之为世界名画。”
天才之后、父子奥义、虚空通道、无情欺骗、醉生梦死、唯一生还……
作为一个局外人,徐小受当然看得出来水鬼设局之中的良苦用心。
君不见虚空岛一局后,圣神殿堂全线崩溃。
贰号死、颜无色死、饶妖妖死、道穹苍自爆、妄则圣帝意念被捕。
还有太多太多无名无姓的红衣、白衣,六部首座等,也没了大半。
独独宇灵滴,完好无损!
从结果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水鬼沉甸甸的父爱!
可这爱,细细一想,未免太沉重了些。
以一个儿子的视角去代入,宇灵滴什么都没做,本是圣神殿堂的立场,被父亲无情利用直至战局终末才得复出,出来后人全死光了。
他该如何回头?
他该怎样面对?
是个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连想都不敢去想,只能将之当成一噩梦尽力去遗忘,却无论如何做不到吧?
宇灵滴分明是想说点什么,可唇角蠕动、颤抖了许久,什么话都说不出。
战后废墟的风是如此冷冽,从眼耳口鼻灌入,凉透脏腑,凉过脚底。
水鬼左手端着次面之门,右手一抓,现出了驭海神戟,一步步踏前。
“不用原谅我,我的孩子。”
“如你所见,我利用了你,而圣神殿堂的人,全死了。”
“饶妖妖、颜无色、贰号、夜枭、滕山海……”
水鬼如数家珍,驭海神戟在他手上疯狂颤动,似在抗争着什么。
“哦,对了,还有这位。”
他像是记起来了什么,左手上次面之门一亮。
那藏于虚无,但道穹苍自爆所没能带走的司徒庸人,满目惊悚的挣扎着浮出了身形。
“不!
!”
凄厉的哀嚎只响起了半下。
啪的一声,司徒庸人就炸成了血花,死无葬身之地。
奥义半圣,碾碎这时候的司徒庸人,如同碾碎一只蚂蚁。
水鬼目光都无波动哪怕一下,就这般提着不再震颤,安静了的驭海神戟,来到了宇灵滴的面前。
他的眼神是如此冷漠,仿佛下一秒,虎毒欲食子。
“为、为……”
“为什么!
!”
宇灵滴身体颤抖着,终于能发出声音,却无法接受眼前一切。
他无法接受那个从小灌输给自己忠于圣山、忠于圣神殿堂、忠于道与自己理念的父亲,再次归来,却选择了背叛。
甚至在他的面前,将司徒庸人随手捏爆。
他既可以绝情至此,岂不也是在证明他所言非虚:圣神殿堂,全员阵亡!
其实都不用证明。
这方破败战场,纵横交错的半圣交手痕迹,以及最后立于此间之地上的圣奴众人,无一不在宣判圣神殿堂于虚空岛一役中的结局。
那么……
自己呢?
自己这个灵部首座,是不是也该落得这般下场,死在这位绝情父亲的手中?
宇灵滴想要反抗。
可他还没动,便觉自身完全失控。
哪怕是身体里的一滴血、一道气,在此刻都不属于自己。
水鬼不曾用次面之门封禁住他的能力。
可水系奥义半圣对水系炼灵师的掌控力,只需要一个念头,宇灵滴便无法动弹。
他就像是一头被卸了獠牙的乳虎,连咆孝都显得奶声奶气,无法在真正山林霸主面前释放出哪怕一丝虎威。
“杀了我、杀了我……”
宇灵滴声音颤抖,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