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就少了些累赘,现在的我,赌术更上一层楼。”
听着他话里自信,楚云清只好压下心中狐疑,只不过有句话没说:合着少一只手这赌术就更上一层楼,那要是断双手,甚至连双脚也断了,岂不能上好几层楼?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
很快,楚云清招呼了李二,把白九悄悄接了出去,让他置办干净得体的衣物,安排热水澡跟吃喝
等,总之是偷摸着让白九又变得人模狗样起来。
而本要一块离开的楚云清,却被顾禾喊住了。
“等我问了红染姐之后,会给你另外妥善安置的。”楚云清说道,倒不是敷衍。
“我不是想说这个。”顾禾走到牢门口,看着他,“你的烦心事,跟那什么陈五有关?”
楚云清皱了皱眉,并不想跟对方说太多,便点点头混过去。
但顾禾只是瞧他半晌,忽而便笑了。
“不得不说,你这份镇定,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她说。
“什么意思?”楚云清问道。
现在谈妥了白九,对方还要收拾利索,他倒是没那么急了。
顾禾反而问道:“你经常骗人吗?”
楚云清一听,有些不舒服,谁经常骗人啊,我又不是拐子,但这话本是要脱口而出的,可到了嘴边,看着顾禾清澈洞察般的眼神,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骗人么,他在渊行帮的这六年,真不知道说了多少谎话了。往往说一个谎就要用多个谎话来圆,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
就像现在,仿佛此时的人生才是真实的,而当年那个在雷雨夜里听到父亲和叔父死讯的十五岁少年,全然是自己虚构而来的。包括那时的悲伤和仇恨,包括安清和给自己披上的那件温暖的氅衣,都是美好的假象。
楚云清突然有些痛苦,自心底而生,眨眼便开始蔓延。
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朝后退了退。
对面,顾禾眼神微眯,里面似有幽光浮掠,而她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头隐见细汗。
她在窥探对面那人的记忆。
但在一道真实而又久远的雷声里,顾禾突然一阵难受,嘴角便出现了一丝血迹。
而楚云清也清醒了过来,只不过,他没有抬头,晦暗的地牢里,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他问。
语气平静,有些低沉,好像根本没察觉到先前发生的事情,但对面的顾禾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明明没有半分杀机,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却如芒在背,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像是乌云压顶,暴雨来临前的微风。
顾禾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身子,仿佛黑暗的牢房和这道牢门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但就是退的这么一小步,方才的一切不适便都消散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