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接通之后,收到的第一道指令,是让他火速将一文电文送到弘觉寺。
收到电文之后,掌柜冒着大雨上山将电文交给了还在寺里的瘦和尚。
而掌柜下山回到粮店快两个小时之后,玄苦才到的粮店。
掌柜的不认识玄苦,但认的暗号。
玄苦报的是最高一级的识别暗语,掌柜自然不敢怠慢。
辩明了身份之后,玄苦便让掌柜负责警戒,之后进了发报的暗室,过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方不为出现前的十几分钟,才从暗室出来。
掌柜不知道这两小时以内,玄苦具体发送和接收了什么内容。而且他还说,说算是发报员,也肯定不知道。
因为不管是发报员收发,还是他负责传递的电文,内容全都是数字。只有掌控密码本的人才能知道具体含议,比如孙先生,比如玄苦和尚。
除了这些之外,掌柜知道的也不多。
他负责传递的,只有弘觉寺这一个信箱。至于之前是谁来放信,之后谁来取信,他一概不知。
掌柜虽然知道瘦和尚上面还有个孙先生,但他也只是见过两次,根本不知道孙先生在南京的身份的任何线索。最多只能描绘出孙先生的身材和长相。
方不为暗叹一声,这才是专业的间谍。哪像李凤年的那两个手下,疏忽大意不说,还把花样玩出了新高度。
按照掌柜的说法,他估计玄苦的身份等级绝对不低,甚至要比孙先生高。
所以他也没有想明白,玄苦为什么会违反规定,找到电台这里来?
方不为也在想这个问题。
日谍机关严密规定,敌后谍报小组,发送以及接收的电报编码,都是由通讯员居中传递,具体负责人是不能与电台接触的。
这是以防电台暴露之后被敌方一锅端了。
而玄苦明知道,自己这张脸在南京不算很陌生,很有可能会有人认出他来。为什么他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亲自下山给上海回电?
方不为翻了翻,马春风没有问到这一点,应该是疏忽了。
他当场提出了疑问。
“肯定是和尚事后想到了什么重要情报,通讯员又下山了,他不敢假手于人,只能亲自跑一趟!”陈超想了想之后说道。
“问一问玄苦和尚不就知道了?”陈祖燕慢斯条理的说道。
方不为想了想,还是没敢去打扰谷振龙。
他也觉的应该是这种可能。
之所以玄苦比掌柜晚了近两个小时才到粮店。肯定是因为玄苦不认的去往区山铁矿的那条路,是从弘觉寺通往东善桥镇的近道上下来的。
这条路是土路,雨一大便泥泞不堪,与方不为穿过林场的那条路差不多,一踩就一个泥坑。
方不为不放心,又去隔壁问了一趟掌柜。
掌柜交待,玄苦对完暗语之后,便开始下指令,根本没提这个。但刚来的时候,玄苦确实很狼狈,全身上下都是泥。
还是他亲自去给玄苦买的僧衣鞋袜。
怪不得见到玄苦的时候,他那么干净。
但方不为总觉的不对劲。
有多么紧急的情况,让玄苦淋着这么大的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下山,亲自回电?
硬是忍住了去谷振龙那里的冲动,方不为又回到了马春风这里。
正好发报员也审完了,马春风把口供递到了陈祖燕手里。
交待的内容基本上和掌柜的差不多。
发报员确实也不知道密电的具体含义。
不止是这一次。就算之前瘦和尚交给他与上海总部联络,每次发报和接收的内容,也全是数字。整个电讯组无人得知其中的具体含义,包括瘦和尚。
发报员还提到,玄苦当时确实就是在电台旁边编译的电码,其中内容他自然不敢查看,就连密码本是什么样子,他也没看清楚。
玄苦和尚是在编写完电码之后,把一本封面无字的书用火盆烧了,然后又倒到了院子里的泥水当中。
那应该就是密码本。
看到这里,方不为咬了咬牙。
怪不得他押送两个和尚离开寺院之后,派郑营长亲自潜入两间寮房搜寻,却什么也没找到。
方不为继续往下看,又发现了不对。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玄苦就地编译电码,然后用电台和上海的总部连络,断断续续,双方互发了六次电报。
这不就等于是一问一答,相互来往了三次?
还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谁家设置在敌后的谍报电台是用来这样发报的?
日本人难道当南京政府的反谍部门都是吃素的?
这明显就是双方在商量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日谍总部不惜暴露这部电台,也要征询玄苦的意见,那绝对是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