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神仙。

一些聚拢在一起的木桩正‘噼里啪啦’地烧着，橘红色的火苗忽上忽下，为破庙里增加了些许温度。

破庙里铺满了稻草，同样，也躺满了人——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人。

很明显，这是一处乞丐窝。

陆羽也一样，身上的衣物早就脏的看不出来本来的模样了，头发蓬松，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早就络结在一起。

身上胡乱堆着稻草，期望能起到御寒的作用。

陆羽这一声叫的很大，吵醒了很多人，不过在看了一眼是何人后，就都又闭上眼睛不再朝陆羽看来。

过了好长时间，才有一名身材不高的小乞丐蹭到了陆羽周围，悄声地对陆羽问道：“陆大哥，你又做噩梦了？”

语气虽是疑问，但却很是肯定。

陆羽点点头，也不说话，胡乱地搂了几团稻草盖在身上，然后又躺了下去。

那小乞丐却是没走，挨着陆羽躺了下来：“陆大哥，明天城西安大官人的母亲过六十大寿，到时候肯定会剩下不少好饭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陆羽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到小乞丐说话一般。

“我记得前年城南的刘大善人过六十大寿的时候就将吃剩下的饭菜让仆役送给我们，那是我头一次吃到寿桃，那么——大！”小乞丐见状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对了，上次我还抢到半个鸡腿呢。”说着，小乞丐的哈喇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小乞丐猛吸一口气，将口水吸回来，然后咽了下去，仿佛他现在正在吃鸡腿那样：“那鸡腿可好吃了，陆大哥，我觉得那真是，真是……”

似乎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小乞丐伸出双臂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圈：“那是天底下最最好吃的东西，那滋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似乎是勾起了某些回忆，陆羽睁开双眼，看向小乞丐。

“陆大哥，你也觉得鸡腿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小乞丐见陆羽看过来，立马咧开嘴，露出满嘴小黄牙：“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有陆大哥你在，说不定这次咱们能抢到小半只鸡呢。到时候……”

“……到时候……”似是极其不舍，不过小乞丐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到时候鸡腿归陆大哥你吃。”

良久的沉默与对视。

“……好。”就在小乞丐顶不住压力率先移开目光时，陆羽终于毫无波动的从嘴里挤出这一个字。

“真的？”小乞丐的音量徒然升了一个台阶，不过看看四周后，又降了下来，小声对陆羽问道：“真的？”

陆羽不答，闭上眼睛，怀抱着一根布条，似有鼾声响起。

小乞丐见状停了一会，不知怎么想的，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了起来：“跟陆大哥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到时候看还有谁敢跟咱们抢食吃。陆大哥，你可不知道，在你没来之前，城东孔子庙周围的那群乞丐可欺负咱们了，有好心人给咱们施舍两张饼还要上供给他们一张，都是乞丐，就不能相互体谅一下吗？要不是陆大哥你来了之后用刀削去赖头七的两根手指，他们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咱们呢。唉对了，陆大哥，你那刀哪里来的，好快呀，我都没见过这么亮，那么快的刀，唰的一下，两根手指头就掉了下来。嗨嗨，说起来也是赖头七倒霉，竟然用手去挡你的刀，这下好了，碗都拿不起来。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塞翁失马焉，焉，焉——知福祸？不管了，这些秀才的话就是绕口——自从少了两根手指头后，赖头七平日里讨的钱竟然比往日要多了一两成……”

小乞丐絮絮叨叨的在陆羽耳边念起乞丐窝里的一二三四事，但陆羽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陆羽用力握紧手中的布条，里面就是在小乞丐口中是天下最快最亮的刀——显然，它并没有小乞丐说的那么快，要不然陆羽此时的手指应该掉了下来——陆羽脑海里浮现出这毫无笑点的冷笑话，思绪渐渐随着这把刀飘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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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色的火焰瞬间占据了整个眼球，陆羽像破布一样被气流冲飞出去，摔在游乐场的草地上。

真可谓是天旋地转。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是一刹那，还是很久，陆羽歪着身子费力的站了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

由爆炸引发的明火，和被冲击波吹散的杂物，散乱地分布在他周围。

陆羽的眼睛就这么毫无焦距的看向四周，直到将视野固定到两名熟悉的身影上，有些凝固住的思绪才渐渐松动开来。

陆羽连滚带爬，将他的女儿抱起，用有着些许胡茬的脸颊贴在对方的额头，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咯咯咯地笑着，然后用她胖乎乎的小手试图将自己的脑袋推开。

然而这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陆羽又抱着女儿来到了倒地不起的妻子身旁，用手试了试对方的鼻息后，不知所措的将妻女的两颗脑袋揽在自己的怀里，想哀嚎出声，却只是无声的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