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偏偏能遇到赵花堂。等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死了,却又偏偏非死不可。在黄泉路上,若是遇到那个倔强的少年,他会不会抓住自己的脖子,问自己为何不听话?又或许他会愧疚的看着自己,然后自己上前抓住他的脖子,大声问他为何害自己。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无法在继续思考了。他的头已经越来越沉,思想也已经越来越模糊,看来他马上就能看见那个少年了。阿台和野猪皮早已经哭出了声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现在他们的眼泪已经无法止住了。只有阿云傻站在那里,他不光没有发出声音,就连一滴泪也没有流下,他只是愣愣的看着杨开泰,他难道丝毫不伤心吗?是因为他对杨开泰没有任何感情,还是他对生老病死早已经看淡?人生若是痛苦多于乐趣,活着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呢?离开又何必悲伤。
阿云走上前试了试杨开泰的鼻息,看着他再无一丝血色的脸,凄然道“杨大哥,你我虽然相认不久,但我对你实在感激的很。人生往往乐短苦长,今日你往生极乐,不再受苦,小弟我既喜且悲。”
而野猪皮依然紧紧地抱着杨开泰,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将阿云推了出去,他用力颇大,阿云被推出一米左右,跌在地上。野猪皮也不理他,盯着杨开泰的脸泣声道“谁说杨大哥死了,我看他只是劳累的睡着了,等他一会醒来,说不定还会讲笑话呢。”他说的话自己都不信的,因为他的眼里已经打湿了杨开泰身上的貂裘。
阿台虽与杨开泰多年不见,但对他一直视为己出,心中实在悲痛欲绝,他能理解野猪皮此时的心情,但他毕竟是年老的长者,不愿瞧着晚辈痛哭流涕,他轻轻拍了拍野猪皮的肩膀,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你哭就把人哭活了么?还是他在天之灵喜欢看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模样?”阿台嘴上说的厉害,可是安慰别人的话,却没有安慰自己,他自己的泪也依然止不住得流了下来。
野猪皮没有回答,但是他紧紧搂着杨开泰的手臂,已经慢慢松了下来,他此时虽然悲伤,但对于这个忠厚长者向来都是尊敬的。
谁知他刚刚一松手,怀中的杨开泰竟然咳嗽出了声音。杨开泰平时喝酒也会咳嗽,也有人劝过他不要喝酒,因为咳嗽最伤身体,但现在这声咳嗽对于众人却好似天籁之音。野猪皮擦了擦眼泪,面上已喜动颜色。
杨开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渐渐恢复血色,他尽量将嘴角上扬,对野猪皮笑道“你早该放开我的,我已经被你憋得喘不过气来。”
野猪皮笑着去握杨开泰的手,那里已经有了热气,他开心的热泪盈眶道“索达大哥,你可吓死我了。”
杨开泰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此时虚弱的很,柔声说道“刚刚你以为我死了,哭也就罢了,怎么知道我没死还是要哭呢?”
野猪皮哈哈大笑,一把擦掉眼泪笑道“好,索大哥,我不哭,我不哭。”
阿台脸上一直挂着欣慰的表情,他试了试杨开泰的额头,感觉那里的温度已经正常,微笑道“贤侄,你刚刚恢复过来,不可继续妄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杨开泰朝阿台感激的一笑,点了点头,果然不再说话,闭气眼睛养起神来。阿台将轿帘轻轻放下,外面温度虽然比较冷,他们却也没有着急赶路,阿台轻声嘱咐轿夫们小心慢行,自己才上马慢慢的走着。他的貂裘已经给了杨开泰,衣服也被少年划破出一道口子,后背的肉漏在外面,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和衣服粘在一起。阿云看着不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了过去,阿台也不客气,拿过来穿上,还笑骂道:“你小子早想什么了,莫不是要冻死你老子。”
阿云知道父亲的脾气,他对自己向来是没有好话的,所以即不反驳,也不搭话。一行人直奔赵花堂的新府邸,路上虽然不快,但是天黑之前应该也可以赶到。
赵花堂又忙碌了一下午,终于将所有的草药熬制,并且分类制作成药丸。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外面小丫鬟早已经洗好了茶叶,看他出来急忙又续上热水。
小丫鬟穿了一身绿呢子的棉袄,嘴角上唇处有一个不大的痣,这个痣不但没有影响美观,反而为她更添娇美,她看起来好像很害羞,头低的很深。这个丫鬟自然不是被赵花堂甩开手的丫鬟,那个丫鬟性格如火,自来熟,可是外向很哩。
赵花堂笑道:“忙碌了一天,此时确实又累又渴,你倒是机灵的很。”他倒了一杯茶水先递给了小丫鬟,小丫鬟急忙伸手接过,却不敢喝,只是用手拿着。
赵花堂又倒了一杯,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手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微笑着柔声说道:“坐下来喝茶吧,我本就是一个乡野大夫,意外得了一个宅院而已,没那么多讲究的。”
小丫鬟不敢坐,却又不好违逆老爷的意思,她向赵花堂伏了一礼,浅笑道:“谢谢老爷。”然后怯生生的坐在了椅子的前角。
赵花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