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那个时候天气很炎热,我跟你父亲在咖啡厅里坐着聊天聊了好久,聊着聊着两个人都有些口干舌燥的,就想喝点冰梨汁润喉解渴,但我们点了一大壶咖啡,如果再加上冰梨汁,咖啡就喝不完了,幸好我们跟咖啡店的店长关系很熟捻,所以就托他拿了两个雪梨过来。当时咖啡店里的水果都是做成果汁再卖给顾客的,咖啡店里并没有自动削刀器,当时老何就直接挽起袖子,用纸巾把餐刀擦干净后直接拿餐刀来给雪梨削皮了……”
讲到这里,明惜玉不禁“扑哧”一声笑了,继续说:“当时的场景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也会令人觉得难以置信,当时的场景别提有多滑稽了……虽然雪梨确实削得很不错,但老何的双手也沾满了雪梨汁,一并也弄湿了他的衬衣袖子,手上的汁水还滴湿了他的西裤,把他弄得一片狼藉……”
明惜玉对何杰厚的称呼从最开始的“你父亲”逐渐转换到了“老何”这个词上面去,欢宜望着母亲缅怀而弥漫着幸福的眼神,不时在心中暗自默念“老何”二字,好细细领会在这短短的两个字中,母亲对父亲的一片深情。
“老何,老何,老何……”欢宜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默念着母亲对父亲的昵称,小脑袋瓜也在飞速运转起来。
老何,老何……这本是两个最普通的字,但当他们叠加成一个词、然后从母亲的嘴里念出来后却又有着一种很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欢宜低下头来,认认真真地思考着,但是她不管怎么想,她都想不明白这两个字的背后所代表的那一切沉重的分量与含义。
欢宜看向陷入美好回忆里的母亲,在心中暗暗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母亲十年如一日地思念着父亲呢?
不过……这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欢宜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听母亲说话。
尽管她对这样的一种感情始终保持着疑惑,但是她对这样的一种感情并不感兴趣,甚至认为这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得不说,何欢宜小朋友对待感情的态度一如她这个人一般冷淡,她对感情的态度既不渴求,也不排斥,就像是坐在电影厅里看着电影围观剧情的吃瓜群众,只负责冷眼看热闹,不负责走心动情痛哭流涕,这种人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实打实的不婚主义者。
但是她毕竟还是个未成年小朋友,所以并不懂大人们所谓的爱情——尤其是在恋爱与婚姻快餐化的时代,在人们对感情的标准线越来越低的时候,真正纯粹的爱情也越来越成为时代的稀缺品。
如果你行走在2399年的街头,随手拦住擦肩而过的一名路人,然后问他:“你认为什么是爱情?”的时候,也许他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回答,因为在他们所认知的范畴中,所谓爱情也只是爱情,只是男人与女人之间荷尔蒙激素的互相作用与反应,这所谓爱情,也不过只是一个用来粉饰男人与女人之间互相交配、延续生命的一件装饰品,可有可无,或有或无。
也许有人会问我,在你眼中,爱情是什么?
什么是爱情吗?
如果你疑惑,就请先看一看何夫人吧。
——来自三百年前,2020年那个春色如烟的四月,“白知影”
欢宜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想从眼前一片暖色的幻梦中回到现实。
她疑惑,眼前的一切是幻觉吗?
她记得,印象中母亲是从来都不会笑的啊!
此刻,在客厅中悬挂的偏暖色的自然光白瓷吊灯下,明惜玉舒展面部五官,欢快愉悦地笑着,笑声虽不大,却始终回荡在安静的客厅内,也始终回响在欢宜的心中,重重跌宕,久久不能平静。她光顾着笑,手上才削了一点的苹果险些掉在地上,还是欢宜把暗自将苹果从她手中拿走了放进果盘里,才勉强保住了苹果一条脆弱的小生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明惜玉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接着回忆那年与丈夫的这件恋爱小事:“老何不愧是东城著名的科学家,不仅科研搞得好,而且连‘用普通刀子削雪梨’这种需要考验耐心的难事都能做得很好……后来我央求他教我用普通刀子削水果,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现在可不比三百年前,水果刀这种过时的东西厨具店早就没有货源了,那个时候还是他拉着我的手走遍了整个东城,最后还是在一家销售自卫武器的枪火店里找到了一把跟三百年前的水果刀相类似的刀具,在这些枪火店里买东西需要出具各种证明,还要上报给相关机构登记,直到许可证批发下来了他们才能把东西卖给顾客。老何他为了那把水果刀前前后后跑了两个多月,最终才过了这一关,把水果刀买了下来。”
她说着说着,视线慢慢游离到手上握着的这柄长约15厘米、有着白色橡胶手把的水果刀上,洗干净了的刀身上还残存了些许小水珠,混带了些苹果的汁水,刀身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钝,反而还跟新的一样锋利,然后轻轻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