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通远码头。
数天前在苏氏码头发生的一幕重现在这里,只是上门扎旗的一方变成了常四。
灰蒙蒙的雾色中,于魁的身材更显高大魁梧,但常四身后的数百人却气势惊人,当首领是一头狼,狗崽子也会逐渐进化出獠牙。
况且这是上海滩!富人纸醉金迷,穷人连树边的树皮都不够吃,争,你还能吃一口饭。不争,连吃饭门路都没了。无人不怕死,但为了活着,必须不怕死!
“常四,你这是什么意思?火烧苏氏仓库已证实非我指使,你还要无事生非?”
“此来,只为扎旗,夺码头!”
“你是在搞笑吗?这座码头本来就是我的,你怎么夺?”
常四还是那副死鱼脸,他这张脸惹人厌的程度已经超过林权,最起码林权偶尔还会笑,他似乎就不再会笑了。
“明人不说暗话,这座码头归李先生,把你打趴,这座码头的苦力之后归我所管,所收份子只有三成。”
这是林权定下的规矩,只有苏氏码头才收两成份子,其余再打下码头都收三成份子,因为苏氏码头才是根本。
于魁敏感地意识到了手下苦力闪躲的目光,一时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常四,你这是在作死!在李先生的地盘作妖,李先生怎么会接纳你?况且你是不是太自信些,就凭你,要打我?”
“你我一战,胜则码头归我,败,我退去,再给你一万大洋!”
常四信手掏出一个布袋扔到地面,里面满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于魁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贪婪,他作为码头大当家,收纳苦力六成份子为己用,但其中九成都是给予李增福,这一万大洋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份不小的诱惑。
可于常四而言,数百人混战胜负不可知,一对一他才有把握!
“好,有人送钱,为何不要,拿我刀来。待我打败此人,我请诸位兄弟喝酒!”
常四没有说话,只是握住手中的刀更紧了几分,他明白,这一场无法避免!
不止这一场,接下来每一座码头都无法避免。掌握码头苦力其实就是一份无本万利的生意,他可做,其他人也可做,没有刀和血震慑,他怎么守住这份基业?
太阳的光辉穿透云层,仿佛给常四镀上了一层战甲,这战甲名一往直前!
时机已到,两个人同时动了。
于魁很自信,上次与常四五五开,只是因为他被分心而已。但这次,他相信常四躲不过这一刀。
这并不是武侠小说,不会感受寒毛竖起,就躲过这一刀。
其实常四也没有打算躲,从一开始常四就准备硬碰硬,只有这样,才能将于魁的威望彻底摧毁!
当!火星四起!
后退一步,常四再次挥刀,一次比一次的频率更快,似乎不知疲倦!
于魁见状不由闪过一丝狞笑,他明显可以感受到常四的力量在下降!
就是此刻,于魁后退一步,侧刀挥出!
但常四似乎早就预料到此刻,转身斩去!
一股剧痛从常四后背传来,但他握刀的力度更紧,毫不犹豫挥去,胜败就在此一举!
太阳出来了,似乎驱除掉所有黑暗。
常四脸上闪过一丝痛快的笑意,直起身来,“自此,通远码头,我话事!”
地上的于魁腹部一片血红,奄奄一息......
李府,门前。
林权整理了下已经写的发白的长袍大褂,但就是这一身一衣服,已经非常体面,在上海滩九成以上的人都没有。
“有没有吃早饭?”李增福见到林权的第一句话,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温和。
林权抱拳致谢,坐在桌上,选择了一碗甜豆花,甜味一直是人类幸福感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我记得你,上次让徐家无功而返,这次仓库失火案估计也有你的身影,想必你不会无事登三宝殿。”
“李先生明鉴,这次我想找您做笔生意。”
“哦?”
“想必李先生听过鼎盛,这家公司会向码头提供苦力,但只收苦力两成份子,若是发展到其他码头,那些苦力听闻势必想要加入。若是做大,整个上海滩码头都在手中也并不是不可能,到时即使是两成份子,也将是一笔巨大收入。”
李增福就是林权为鼎盛找的新靠山,这是林权认识的除苏家外最高地位的人,即使他和李增福有仇,但他依旧想要搏一把。
毕竟码头水太深,各个码头主人身份地位非富即贵,若不靠苏家,罩不住。
李增福不紧不慢道,“既然这是一门好生意,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依靠李先生吃饭的门徒众多,但独挡一面者不过一个于魁。”林权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这个时辰,常四应该已经将通远码头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