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眼见着大姐越跑越远,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流着,过了一个土坡,就再也看不见大姐的身影了。王顾源躺倒在坡上,嚎了起来。底下的草窝里,大姐捂着嘴,止不住的抽搐着。
王顾源把大姐看丢了,原先的生气也全无了,头低着,脚步拖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哭了不知道多久,眼泪也干了。但他不敢回家,磨蹭着,后来干脆躺到一个干水沟里。他望着头顶的天,觉得阳关真刺眼,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头顶的月亮已经高高的挂了起来,王顾源揉了揉眼,想着白天的事情,起身往家里去了。一阵风出来,王顾源打了个哆嗦,脚步渐渐快了。
王国林正坐在桌子前,质问回来的王顾源:“你姐呐?”
王顾源瑟缩着说:“跑...跑了...”
王国林站起来,就要伸手到,一旁的母亲赶紧护住了王顾源:“别打了,跑都跑了,你打幺儿做啥?”
王国林的手停在半空,半天没动,定了一会儿转身进屋了,点了旱烟,蹲在床头,没声的抽了起来。
母亲抱着王顾源的头,轻声的抽噎起来。一旁睡觉的二姐伸头出来,眼圈红润。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依然快到腊月,地里的庄稼早就收完了,几场大雪下来,染得到处都是白乎乎一片。电影因为天气的原因也不放了,兄弟俩现在家里,把之前拉来的几牛车砖头都码在院子里,等着开春了再来几车就能盖房子了。只是天热时有个活计,兄弟俩也不觉得心痒手痒,这一闲下来,赌瘾就上来了。白天王国林一出去,兄弟俩就也偷摸出去,各自去不同的赌场,大哥玩牌,王顾源要玩骰子。有时候晚的上头了,一不小心就过了饭点,兄弟俩为此没少挨打。大哥性子直,打牌也直,有什么打什么,很快就把兜里赚的钱全掏了出去。但赌瘾已经被勾了起来,收不回去了。
大哥起先问王顾源借钱,王顾源给了几回,说:“大哥,再这么下去咱的房子就没得盖了!”
大哥不耐烦:“不给去球,费那些话干啥!”
转身又问母亲要去了。要了几回,在外打牌回来拿钱的王国林发现家里就剩几块钱了,就问:“娟儿,咱家钱你搁哪了?”
母亲说:“屋里没钱了,留着几块钱指望过年呐。”
王国林嘟囔了一句:“不能啊,前两天还十几块来着。”说罢拿光盒子里的钱又急匆匆出去了。
王国林前脚走,后脚大哥就回来了,迎面个王国林撞个满怀,王国林骂了一句:“小鳖娃儿你跑真快干啥!”说完又跑了出去。
大哥没理会,眼见王国林一经走远了,自己也快步跑到家里。母亲正在一根燃烧的大木桩子前纳鞋底。大哥进屋就开口说:“妈,再给我点钱,我马上就能翻本了!”
母亲放下手里的活:“屋里没钱了,最后几块叫你爹拿走了。你们爷仨早晚给这个家败了。”
一旁烤花生的二姐白了王顾成一眼:“赌棍!”
王顾成有些恼:“我怕自己找!”说罢就往屋里去了。
跑到一半的王国林发现自己烟杆落下了,又匆匆回家去,一进门,发现王顾成正在翻箱倒柜,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原来钱是被他拿走了。脾气本来就大的王国林一下子恼了,冲进屋去,按着王顾成就打了起来:“老子叫你偷钱,年纪轻轻不学好,日你妈成天去偷去赌。”
打了一会,王国林解下绑在腰间的腰绳,把王顾成的手绑了起来,吊在了院子里的歪脖子枣树上,脱了他的上衣,拿出一根竹篾使劲的抽了起了。
屋里的二姐吓得缩着脖子,闭着眼,母亲想去阻止,跑过去拉着王国林的手,王国林一把把母亲带出几米远,接着抽了起来,抽了几十下,将竹篾一扔,说:“进不准吃饭,谁也白给老子放他,敢放老子一块打!”说罢,转身出门了。
母亲歪倒在一边的雪地里,眼泪流下来,在雪地上砸了几个黑黑的小洞。
王顾成低着头,嘴里的口水丝一样滴下来,裸露的上半身全是血淋淋的口子,一些深的口子往外渗着血。开始时王顾成的整个头都冒着热气,笼罩着似乎有淡淡的粉红色。没一会儿,这气就只有嘴巴在往外冒着,再过一会,嘴里的白气也少了,丝丝的,断了。母亲看着心疼,赶紧把王顾成截下来,叫二姐出来,一起抬进了屋子。
王顾源临晚饭前回来,发现大哥脸色铁青的躺在被窝里,知道大哥是被打了。问了问二姐才知道这次挨了这么重的打,心里有些后怕,盘算着,要在家里老是待几天。
往后的几天,王国林还是每天出去打牌,王顾成和王顾源还有二姐坐在母亲边上烤着花生,闲聊着。
大哥说了一句:“今年过年大姐回来不回来?”
没人吱声。二姐咳嗽了一句,王顾源停下手里的动作,想起大姐跑的那天,心里泛起了一股子酸楚。母亲没动静,自顾自的纳着鞋底,仿佛所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