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兵不血刃的夺下了长葛城,连罗汝才都惊道:“‘闯将善攻’,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李自成自己却笑不出来了。
大家同样是“贼”,有的人就能够雄踞一方;而他们只能如同野狗一般,被人追的天无路,入地无门。
有的人仅凭一名号,就能吓得官兵弃城而逃;而他们需要拼死拼活的和官兵搏命,才有一线生机。
苍天何其不公也哉!
当罗汝才率众赶到长葛县城的时候,正听到有人在哪里骂道:“乱臣贼子,也敢大言招降?世只有死了的县令,没有投降的县令。请速杀我,以全我忠义!”
“这谁啊?”罗汝才奇怪的向一脸阴沉的李自成问道。
“长葛县的狗官!”李自成怒道,“也不知为何那舜王随随便便就能招募一群文人名士,而我欲招募一七品县令亦不可得!”
这我哪知道?罗汝才闻言苦笑一声,心道:你“闯将”李自成多少还比我好点,挺早就招募了顾君恩作为军师,我特么千辛万苦才有一个王玄珪来投。咱俩大哥不说二哥,都差不多!
于是,罗汝才便笑道:“左右不过读两本书,神气什么?若是兄弟心慈手软,留给我玩心剖腹,看他嘴巴是不是还这么臭!”
罗汝才身边的谋士王玄珪闻言一惊,欲言又止,却听到“闯将”李自成笑道:“不劳‘活曹操’费心,我自为之!”
随即,他便下令道:“刘宗敏何在?给我把他给我剥了,挂在城门威胁不归之徒!”
罗汝才闻言瞳孔一缩,便不在言语,只是笑道:“既然如此,城中之事烦劳兄弟了,我且歇息一番再说!”
等到罗汝才刚刚离开了李自成等人,他那谋士王玄珪连忙前两步,低声问道:“主公何必自坏名声?我观那‘闯将’,亦非善茬。主公冷眼旁观即可,何必污了口舌?”
“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罗汝才冷笑道,“我和那李自成相识已久,双方野心心知肚明。他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而他对我的了解亦是如此。”
“他想招贤纳士,我若假惺惺的不予阻止,反倒显得我更为深沉,容易引起了他的警惕!不若假意应之,以麻痹此人!”
而于此同时,李自成的侄子李过亦在营帐之内谏言道:“叔叔,‘活曹操’罗汝才阴险狡诈,分明是想阻止你招降这长葛县令,你如何遂了他的心意?”
“哎呀!”李自成一拍脑门,“多亏了补之提醒,我竟着了这老贼的道了!侄子你既然字补之,还请以后多多为我查漏补缺,以免再有今日之事!”
“叔叔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实诚了!”李过闻言应了,随口又抱怨了几句。
那李自成心中好笑,不由暗自摇头思道:“我若是连你都骗不得,又如何骗的了更为老奸巨猾的‘活曹操’和‘顺贼’?”
且不说那李自成和罗汝才占据长葛县城以后,如何劫掠补充军资,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昌平总兵官左良玉一路狂奔四十里,败退到洧川,刚巧遇到了提前败退到洧川的河南巡抚傅宗龙。
两人一见,不由百感交集。幸好那傅宗龙和左良玉都是性子颇为呆板无趣之人。
若是换作性子跳脱的张顺,说不定就会来一句:“你也是从舜王手里败退下来的吗?好巧啊,我也是!”
不过,那左良玉终究也是爱面子之人,岂能对河南巡抚傅宗龙说“左某见贼而逃,乃是勇”?
他只好极力夸大“贼人”的实力,为自己不战而逃,寻找借口。
刚巧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刚到。
那左良玉便趁机汇报道:“军门明鉴,非左某怯懦,弃城而逃。实在是遇贼主力,苦战不胜,不得已避其锋芒,以求再战!”
“哼!”河南巡抚傅宗龙冷哼一声,哪里肯信他?
他不由怒道:“你一失禹州,二失长葛,一避再避,一失再失,一逃再逃,如今又用谎话哄我,你当我是三生两岁孩童不成!”
“军门明鉴,左某大好男儿,岂能以虚言哄骗与你?”左良玉一看形势不好,连忙大呼冤枉。
朱大典实在看不下去了,劝说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傅抚军不妨先小惩大诫一番,日后再慢慢处理不迟!”
那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本来是刚巧追击贼寇路过河南,被河南巡抚傅宗龙拉来对抗义军,傅宗龙多少欠他一个人情,岂能博了他的面子?
傅宗龙闻言便喝道:“既督师替你求情,此事也便罢了。日后如有再犯,休怪我军法无情!”
左良玉闻言连忙分别拜了一拜,谢过了。
别看他表面诚惶诚恐,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担心。
他的恩主乃是如今的户部尚书侯询,掌管着朝廷大多数钱粮军饷,哪个敢得罪与他?
即便是河南巡抚傅宗龙刚正不阿,旁边的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也会替他扛下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