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慎言连献三策,便有些黔驴技穷了。本来急切之间,能够应对出解决办法,已经很了不得了,张顺倒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反而经张慎言打开思路,张顺倒也想了一个法子。他不要笑道:“张公这么说,我倒也想出一个办法了。”
“这两日,我见了一个唤作王清之的商人,不但卖与我粮食三万石,还卖了火药军械若干。”
“经过了解,我方知晓,哪怕最为暴利的盐业,利润也不过在一成五至一成七左右。我这粮食虽然不如盐业暴利,胜在大宗货物,随到遂支,来钱痛快。”
“既然如此,我何不与这些商人借机建立长久合作关系。等双方初步建立信任之后,再向对他订货。比如,下次再给我运来粮食若干石,我以多少价格全面吃下。如此可保购粮之事不会成为一锤子买卖。”
张慎言和红娘子闻言不由惊异万分,他们万万没想到张顺只和这些人接触几日,便学会了其中的门道。
其实此事倒是他们想差了。前世张顺在工地工作的时候,对这些大宗货物的买卖早已司空见惯了。
只是起初他没想起来,如今既然想起来了,他自然另有一番思量和计较。
三人谈到此处,倒也谈的差不多了。张慎言见红娘子哈欠连天,身体颇为不适,便知趣的赶紧告退了。
张顺连忙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外,并命王锦衣带领几个人一路护送到张慎言住处,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张顺和张慎言、红娘子商议了半天,他自个也明白了。自己若是准备以粮促变,激化后金和大明边军的矛盾,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不过,自己左右也要购粮,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也亏了不了什么。
特别是他身为后世之人,他隐隐约约记得前世课本似乎提到过,王朝末年,往往是天灾**交加,民不聊生,人相食。他虽然不记得明末到底如何,但是大体也差不到哪里去。
且不说前世记忆如何,但说这些年来,大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据“闯王”、“闯将”等人说来,那大多数义军的老家延绥之地,至今已经连续大旱九年了;据王清之所言,九边之一的大同镇亦连续大旱了七年,这两天方才有所好转。
这玩意儿就像买股票似的,看涨看跌,各凭本事和运气。
张顺虽然不知道自己本事和运气如何,但是他敢肯定大明的运气肯定不会好。
若是年年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岂有义军边地,流窜数省,以致改朝换代之事发生?
做不了短线,我就做长线。粮食砸在手里不亏,你大明和后金今年能扛过去,明年能扛过去,后年还能扛过去?
只要年景不好,终究有拖垮你的时候,说不定自己购买的这百万石粮食,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便拖不跨大明、后金,彼消此长之下。若是自己积攒下来这么多粮食,用来聚集数十万大军,堂堂正正击垮他们,不也是很好吗?
想到此处,张顺念头通达,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等到张顺返回客厅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红娘子的身影。张顺正要叫喊,却是箭儿听到了动静,连忙喊道:“爷,夫人在里屋呢!”
张顺生怕红娘子有所闪失,连忙跑了进去。他抬头一看,只见红娘子脸色苍白,正躺在那里。
张顺连忙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啥事儿,就是有点头晕。”红娘子虚弱的应道,“往日我铁打的身子,骑得烈马,开得强弓,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有一日,我竟然如此孱弱。”
张顺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帮忙。红娘子见了不由抿嘴一笑,说道:“当家的,你就别转了。本来我就头晕,再转下去,我就直接晕倒了。这些日实在是忙的够呛,你且坐着陪我说会儿话吧!”
“那我给你剥个橘子吧!”张顺连忙喊箭儿给自己递个橘子来。
正所谓“橘生淮北则为枳,橘生淮南则为橘”,橘子是原产地中国的水果,有三四千年的栽培史了。
由于品种和气候原因,这个时代多生长着长江以南地区。传统秋橘多在十到十一月份左右成熟。
刚巧李百户前番前往湖广购粮,见了此物,便特意购买了一些半生不熟的橘子,连枝带果一起砍了下来,捎带了一些回来,让李香和张顺尝尝鲜。
张顺倒不甚稀罕这个,再加李香又送来一些。存放了许久,差不多全都熟了。
别看红娘子平日一番贤惠模样,其实边地之人,少了一些小女儿姿态,多了些豪爽之气。
她也不明白张顺给自己剥橘子是什么鬼,只是虽然橘子还没能够吃到嘴里,心里却有几分甜丝丝的。
张顺把橘子皮去了,把橘子瓣一瓣一瓣的分开,再把橘子瓣的白色橘筋细细的去了,塞进红娘子的嘴里。
红娘子美滋滋的吃了一瓣,张顺便再塞一瓣,如同老麻雀喂养小麻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