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瑜现在很恐慌,“车厢峡”招抚之事刚毕。不曾想“闯王”“闯将”“八大王”“张妙手”“蝎子块”“满天星”等义军刚出栈道,纷纷杀死招抚官,再度肆虐陕西。
他本是延绥巡抚,任职了一年多,只因为剿灭了大量的义军——仅被斩杀的义军首领,仅仅有名号的就有四十六名之多——才被朝廷看中。
他因此被任命为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省军务之职,准备让他一举剿灭流窜在这五省之地的义军。
可是当初他把义军围到车厢峡之中,没想到义军困兽犹斗,却不能剿灭义军。他便收受了义军贿赂,还特意将此事上报给崇祯皇帝,把黑锅事先甩了出去。
果然义军降而复判,天下震恐。
这时候陈奇瑜心中恐慌可想而知,他也别无他求,只求能够掩盖罪行,免得一死。
于是,他连忙故意弹劾陕西巡抚练国事及其他官吏,声称他们“杀降激变”,故意破坏招安之事。
那兵部尚书张凤翼是陈奇瑜的姻亲,也趁机帮他说话。崇祯因为招降之事是自己亲自批准的,便怪罪于陕西巡抚练国事,下令把他逮捕了起来。
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因为此事,陕西诸官李玄、李遇知、马鸣世等先后上奏崇祯帝弹劾陈奇瑜,疏中说他陈奇瑜:“招抚之误,贻害封疆,戮陷生民。”
于此同时,农民军先后攻克灵台、崇信、白水、泾州,扶风等地,陕西局势随时有崩溃之虞。
陈奇瑜面临着官府和义军的双重压力,他不得不严令河南、湖广、四川、山西四省官军入陕合剿义军。
官兵势大,“闯王”等人只好避其锋芒,分兵三路:一路往庆阳,一路往郧阳,一路往河南,和官兵战作一团。
那陈奇瑜本来就心惊肉跳,生怕陕西局势糜烂而不可制,以致自己落入袁崇焕的下场。
可是他哪里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陕西的义军还没解决完毕,河南居然又有贼攻下了洛阳城。
一看河南巡抚玄默的书信,声称夺下洛阳城的贼寇号称“舜王”,陈奇瑜不由打了个激灵。
“舜王”何许人也?陈奇瑜也略有耳闻,之前此贼蓦然横空而出,又蓦然不知去向,还道此人不知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贼居然偷偷蛰伏起来,关键时候给自己一下狠的。
据闻此人为义军第三任盟主,先后斩杀山西巡抚宋统殷、四川总兵邓玘,枭悍难制。如今正是围剿陕西义军的关键时刻,陈奇瑜自己麾下的兵马恨不得一个分成两个来用,哪里还有多余的人马分给河南巡抚玄默,助他夺回洛阳城?
无奈之下,陈奇瑜再次使出甩锅大法,一执折子就递到了兵部那里。
一则弹劾河南巡抚玄默守土不利,畏匪如虎,竟然坐视洛阳城陷落。
二则声称如今正是剿灭陕西流寇的紧要关头,请求朝廷派遣大军收复洛阳城。
陕西距离京师二千里,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用了三天才把这折子递到崇祯皇帝手中。
崇祯皇帝虽然年轻冲动,终究不是傻子,看了陈奇瑜折子不由大怒道:“好个陈奇瑜,当朕是傻子不成?你们莫要欺朕年轻,上一个犯欺君之罪的人,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兵部尚书张凤翼见状不好,连忙规劝道:“如今朝廷多处用兵,牵一发而动全身。北有后金劫掠宣府之地,敌众虽走,剩余残敌犹在归化城虎视眈眈。”
“西南有奢安之乱,余孽犹未肃清。心腹又有流寇纵横中原,追之不及。如今方将其围困在陕西之地,剿灭就在旦夕之间。陛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以致死灰复燃也!”
崇祯思索了一下,忍下了这口恶气,反问道:“那盘踞洛阳之贼怎么办?就这么放着不成?”
“臣刚好有本奏!”兵部尚书张凤翼闻言连忙应道,“前番北虏入大同、宣府及山西境内,守臣失机,以律论罪。如今兵部议定:巡抚戴君恩、胡沾恩、焦源清革职赎杖。总督张宗衡闲住,总督杨嗣昌及大同巡抚叶廷桂皆镌三级,俱戴罪视事。陛下以为如何?”
“诸臣皆托付不效,任敌驰骋,岂可轻饶?如此国法何在,朝廷威严何在?”崇祯闻言益怒。
张凤翼也觉得这事情不好过关,连忙表态道:“此皆兵部议定,以臣之见,理当总督、巡抚及三镇总兵睦自强、曹文诏、张全昌俱遣戍,监视中官刘允中、刘文中、王坤亦充净军。”
“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总督、巡抚及中官皆罪无可恕,唯有三镇总兵睦自强、曹文诏、张全昌颇有才干,若是遣戍,无端的浪费了诸人的才华。”
“不如命他们戴罪立功,以张宗衡为帅,率精锐倍道兼行前往河南府,奇袭那洛阳城。‘顺贼’刚占据洛阳城不久,当无防备,正合可以一鼓而下。”
崇祯皇帝闻言不由冷笑一声,道:“张宗衡?‘顺贼’手下败将罢了,何德何能能拿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