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一路趁黑向旧县镇摸了过去。只是因为山道忐忑不平,夜色又伸手不见五指。张顺怕不小心伤了马蹄,折损了骑兵,只好命义军下马步行。
张顺自从得了这一千五百骑兵以后,一直甚为爱惜。往日有骑兵战死,则优先从步兵中抽调会骑马之士补充进去;有战马病倒病死,则又优先从缴获中挑选战马,以便保持这三司精锐骑兵。
如今汤九州已经成为自己囊中之物,张顺倒不甚紧急。他率领众人步行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到了那旧县镇附近。
此时天色已晚,旧县镇附近早已经没了巡检司的弓手巡查,更是没人警戒巡逻。张顺估计这些人当是各自回家、回巡检司等处休息去了。
张顺见此不由哂然一笑,心道:这汤九州果然是典型的明末武将!这帮人打起仗来很有特点,既悍不畏死、身先士卒,又常常喜欢临阵脱逃、出卖队友;作战之时,他们却不乐意探查情报和警戒巡逻,往往轻而无备。
张顺根据义军在山西和他们交手的经验,曾经私下里评价他们“刚而无谋,怯而无策。攻不知其所攻,守不知其所守。”
张顺见那汤九州果然没有半分防备,内心稍安。不过为了稳重起见,张顺还特意派遣了几名探子化妆成普通路过百姓,混入镇内,观察巡检司动静。
等了半夜,探子依次汇报巡检司内毫无动静。张顺见此镇果然毫无防备,才放下心来。他命令“左金王”带领五十个好手,披坚持锐偷偷摸了进去。
旧县镇和栾川镇有几分相似,却也无城无郭,没有半点防御建筑,只有那巡检司可以当做一座小型的城堡进行防御。
夜色已深,镇内百姓早已经安歇了,哪里知晓镇内动静?“左金王”等人借机接近到巡检司附近,投掷钩绳,偷偷的攀爬了进去。
过了半晌,只听见里面响起一阵厮杀声。张顺知“左金王”发动了袭击,便连忙命令“革里眼”带领五百士卒撞开巡检司城门,冲入进去接应、协助“左金王”。
“革里眼”早已经带人寻了一根原木,使数十人抱着喊着号子冲撞了去。
由于巡检司毫无防备,大门也只是用门闩闩了,没有其他措施。只是被义军撞了三四次,撞断了门闩,便蜂拥而至,杀了进去。
等到“革里眼”冲了进去之后,巡检司内厮杀声只是稍微响彻了一会儿,便渐渐悄无声息了。
遂后,“左金王”亲自跑回来向张顺汇报道:“主公,官兵尽数被我们杀散了?‘革里眼’正在搜寻其余溃逃的官兵。此地仅有一个巡检,被我砍伤活捉了,不知主公是否要进行当场审问?”
张顺闻言便点头应了。他正觉得奇怪,那汤九州虽然是不成器之人?好歹也算是一员副总兵?麾下有精锐千余,岂能如此不济?
自己为此还特意将刘成留作奇兵?结果不等奇兵出马?便被义军杀败了?真是奇哉怪哉!
过了片片刻,张顺果然看到“左金王”指挥着两个士卒,拖来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
张顺借着身边士卒的灯光一看?只见此人身着锦衣、面色发白,而胸口早被人砍了一刀,血流不止?染红了半边衣襟。猛地看起来,他倒不像个巡检?反倒像个富家翁。
他那胸口的刀伤想必就是“左金王”砍得?张顺武艺不精?也不知道伤了他关键部位没有?亦不知他能否活过今晚。
于是,张顺连忙问道:“你就是这旧县镇巡检?那汤九州哪里去了?”
那巡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汤总兵晚在我这里吃了晚饭,然后连夜向东赶路去了!”
呵!感情自己又扑了个空,这汤九州干脆取个“飞将军”的绰号得了。
张顺心中暗恨,好在他觉得反正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你汤九州麾下的士卒还能日夜兼程,不休不眠不成?若是你带兵真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老子干脆束手就擒得了,还造哪门子的反!
遂后,张顺干脆命令麾下士卒在旧县镇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借着晨光便快马加鞭向东驰骋而去。
你道这汤九州怎么回事儿?原来他怕急了张顺,又久在边地,甚至骑兵追击的速度优势。所以他一路倒没有夜宿,只是一味的驱赶士卒赶快往嵩县逃去。
汤九州麾下都是九边精锐,虽然战斗力不算顶级,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
在张顺麾下骑兵的压力之下,这群“精锐”竟然两夜一宿行军一百六七十里,赶到了嵩县城下。
这嵩县前番刚好遭到“闯将”等义军的围攻,在知县何复的督战之下,方才击退了义军的进攻。如今嵩县心有余悸,焉敢在夜间打开城门,放入来历不明的千余人武装战士?遂将汤九州等边军拒之门外。
这只把汤九州气的火冒三丈,若是换一个县城,说不得他就要下令攻城了。
只是这嵩县何复素来知兵,连“闯将”那样的悍匪都击退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副总兵汤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