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张顺已经整合了义军,他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李际遇正好回报轵关空虚,无人把守,正好可以占据,以备东来之兵。张顺便将从原本“紫金梁”麾下新挑选士卒选拔了一千,拨付与他,命他修整轵关,防备官兵张应昌。
这轵关便是太行八陉第一的轵关陉。轵者,车轴之端也。轵关者,通道仅当一轵(车)之险关也。
这轵关陉地处王屋山与中条山之间,战国时期纵横家苏秦论天下形势时,曾有“秦下轵道则南阳动”的说法。
语中的轵道就是轵关陉,这里的南阳便是先秦时期,约与孟津相对的黄河以北,太行山脉南端以南的一片广阔地区的称呼,也就大致是明清时期的怀庆府附近。由此可见,轵关陉便是由河东进入怀庆府的军事要道。
只是大明王朝建立以后,中华核心省份二百年无战事,这些关卡早已废弃,反倒便宜了张顺等人。
李际遇占据此处,修整防御设施,日夜巡防,哪怕张应昌率领数千大军来攻,也不能顷刻而破。
张顺心中大定,又连忙命令“闯将”黄来儿率领大军,北出占据碗子城,据守天井关。
此地险要之处,张顺早已尽知。由于此地官兵不堪使用,多次被义军攻破路过,所以没有多少防守兵力。
前番“闯将”虽然领了命令,却推诿不前。但是先逢二当家“紫金梁”葬礼,又因张顺盟主之位登临典礼等事耽搁,张顺也不再追究,只是再次严厉命他前往。
这次“闯将”黄来儿倒也老实,一声不吭,便率麾下四千人马前去,据守了天井关的碗子城。
至于留守济源的人选,张顺和麾下宋献策、张慎言、李信商议许久,才下令任命张慎言为留守总管,徐子渊为粮草总管,蒋禾率领一千步卒,为防御总管,协调“扫地王”八百士卒,一同防守济源,同时负责运输粮草之事。
其余人马“八大王”三千,“乱世王”三千,“活曹操”二千,“九条龙”五百,“破甲锥”七百。外加张顺麾下“左金王”五百骑兵,“革里眼”五百骑兵,刘成五百骑兵,外加步卒三千一百人,共计一万三千八百人出征。
此时,二当家“紫金梁”身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张顺借势宣称:“我舜王如今继承二当家‘紫金梁’遗志,统合天下三十六营兵马,率十万大军东征。欲破三府,戮三王,以报二当家杀身之仇!”
张顺及麾下其他义军,皆身着孝衣,白盔白甲,以示势不两立、报仇雪恨之意。
其实,义军手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白衣白甲,大多数士卒系了一根白布拉倒。只是这声势造了出来,由不得邓玘、左良玉稳坐彰德府。
张顺等人宣传的所谓“破三府”,便是黄河以北的河南北部怀庆府、卫辉府和彰德府。“戮三王”,乃是指怀庆府城内的郑王、卫辉府城内的潞王和彰德府城内的赵王,三位明朝王爷。
那邓玘、左良玉之流不过是个小小的总兵罢了,哪里敢担如此大的责任,只得弃了围剿武安县和林县的义军,仓促整顿军队,前来应战。
而张顺率领大军,至怀庆府城,却不围不攻。他前番也曾和其他义军围攻过怀庆府,深知怀庆府城墙高大,防守严密,不可骤破。
他便率领大军继续西行,过修武、获嘉等县,直至辉县乃至,直接威胁卫辉府城。
这卫辉府城比不上其他两个府城,那怀庆府内有怀庆卫,彰德府内有彰德卫,虽然皆不堪战,守城之时好歹也能根据花名册拉出人马出来。
而这卫辉府城内仅仅有一个卫辉守御千户所罢了,比不上另外两府城,好歹也有一个五千多人的卫所,哪怕吃空饷再严重,士卒再不堪使用,拉出来千余人马还是足够了。而这卫辉府满打满算也拉不出五百士卒出来,真是可怜可叹可悲呐!
城中潞王朱常淓闻言吓破了胆子,几欲逃亡。幸好其母妃李氏劝阻道:“天下仍然是我朱家的天下,潞王若是闻风丧胆,岂不是为天下人所耻笑?”
“如今贼人势大,官兵亦不弱办法,潞王尚需召来知府问询守备之事,命其一边组织人手守城,一边召集附近官兵前来围剿才是。”
这潞王朱常淓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母妃李氏神情不变,心中稍稍安稳,便连忙召见本地知府。
那知府比潞王朱常淓消息灵通多了,便赶快把求援的信件送与左良玉、邓玘等人知晓。
这时候左良玉、邓玘尚不知如今三十六营盟主已经换了张顺,只是欣喜道:“这贼酋‘紫金梁’颇难对付,如今苍天有眼,此人身死。据闻换上了一个稚子而已,狂妄无知而好大言,正合我等趁机破之,立此大功。”
这两人完全没想到,驱了豺狼,又来了虎豹,接手之人比那二当家“紫金梁”狠辣多了。他们只是听闻新任“贼酋”年龄尚且不足二十,既无名望,又无实力,定然无力统辖麾下众“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