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疲惫到极限了,如果张文衡再不带领步卒赶来,恐怕自己等人便要不战自溃了。而“贼寇”又不知阳和卫张文衡何时到来,想必也不敢再拖延下去。决战之时,当在今夜。
这张宗衡虽是文人出身,却是知兵,便让步卒进食之后,有砍伐树木,选择高处,制作了一片简易的营地。
他自信麾下士卒战斗力远超“饥民流寇”,更何况还要从“流寇”手中缴获的十余门火炮,他觉得即使无法和“流寇”野战,防守营寨好歹是足够了。
和张宗衡的宣大边军折腾了这许多日,张顺早也累的不行了。他稍微一动就浑身酸疼,屁股也被马鞍磨的火辣辣的疼,更不要提两三天也就迷糊了几个时辰,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可是张顺的眼睛却更加明亮起来。起初他只是新得了许多马匹,队伍机动性大增。便按照某图书管理员的理论,玩一把“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战术。
结果不成想,居然把这宣大总督的两千兵马折腾的摇摇欲坠。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张顺见突然出现了这种好机会,少不得想搞一波大的。
这张顺心思竟是和张宗衡预料的一般无二,竟也想趁着边军李壁未及时赶到的机会,发起决战。
只是这张顺心思更加细腻,他来到泽潞之地以后,多次参与战争,倒是对这个时代人们多“夜盲症”了解挺深。
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麾下士卒“夜盲症”偏少,便起了野战的心思。反正阳和卫张文衡今晚不能按时和张宗衡汇合,无论其行军速度如何,肯定最快也得到明天早上才能到达,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夜里多做文章呢?
那张宗衡于傍晚便做好了准备,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张顺来攻。张宗衡不由心里一个咯噔,这厮怕不是要夜战?
别看这宣大边军已经筋疲力尽,对张宗衡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与草原游牧作战,奔袭数百里也是常有之事,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坚持下去。
唯有这夜战,变数太大,张宗衡心中也没有十足把握。他只得命令士卒将从张顺处缴获的大炮抬出来,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干净,准备给“贼寇”来个出其不意,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可是张顺哪里会让他称心如意?他硬是把时间点拖到半夜子时,才发起进攻。可怜这张宗衡麾下边军本来就困乏的不行,硬是又被熬了半夜。
到了子时,许多人硬是坚持不足,倒地便睡。张宗衡身穿铠甲,手持利刃,见到有躺着不起的就是上前几脚,将他们踹醒,生怕张顺趁机过来袭营。
有的将士实在顶不住的,竟然站着都睡着了。张宗衡揉了揉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一时间欲哭无泪。可他又不敢真个哭出声来,生怕惊醒了不知在何处的“贼寇”,让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发起了进攻。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张宗衡正在心情忐忑之时,突然听到营地附近几声惨叫声响起,然后四周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冲杀声。
原来张顺针对这个时代多“夜盲症”的特点,特意挑选了五百步卒,让张三百领着进行袭营。
官兵斥候、哨兵皆困乏难耐,哪里能够及时发现张三百的队伍?防备了半宿,仍被张三百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宗衡不由又惊又惧,连忙一边让士卒点燃火把,挑灯夜战;一边让士卒抬起缴获的大炮,准备给义军来个痛快。
这明军用炮,和张顺用炮却不相同。一般分为常法和倍法两种用法。
常法便是大弹重五斤,则霰弹亦重五斤,火药用十斤射之;倍法为大弹重五斤,者霰弹加倍,共重十斤,而火药则用十五斤射之。
也就是说明军发炮,要么就是双倍火药双倍炮弹,要么就是三倍火药三倍炮弹。和张顺理解的常法用五斤火药五斤炮弹,倍法用十斤火药十斤炮弹截然不同。
这宣大边军历来喜欢倍法装药,此刻见张顺步卒攻之甚急,连忙将火药和炮弹皆放入最大量,抬了上前,对准张三百等人点燃了火线。
张三百正杀得起性,一看面前抬出来十余门火炮,个个冒起了火星,哪里不知道这是官兵的大炮?
可是,现在躲闪,哪里还躲闪的开?张三百想起了张顺之前告诫自己等人,若是遇到火炮“卧倒”便是,然后听天由命。他便高喝一声“卧倒”,率先趴在了地上。
其余官兵、义军只顾厮杀,哪里知道自己等人命悬一线?只听得十数声巨响,整个战场上熟悉的惨叫哀嚎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