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经流寇摧残的润城,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夜晚降临之后,基本上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吃罢晚饭,大多数都是眼睛一闭等着明天的到来,或者等着明天不再到来。
这几天义士吴先带领官兵驻守此城,虽然不敢说秋毫无犯,也称得上是纪律严明,润城百姓才因此能睡个好觉。
正所谓岁月静好,只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在这润城为大家负重前行的便是守卫润城的壮丁士卒。这些人之中,既有润城本地人,也有从泽州招募过来的新兵。虽然缺乏武器装备和组织训练,好歹是守卫自己的家乡,也称得上是尽心尽力。
由于润城本身是贸易商镇,之前不管白天夜间常有客商出入,到现在更是时时刻刻面临这流寇的威胁,所以润城的守夜乃是头等大事。润城的百姓既害怕流寇趁虚而入,给大家带来灾难,又担心过往客商被自己拒之门外,导致砸了饭碗。
城中百姓矛盾的心情反应到守夜就是,加强警戒和轮回守夜。到了子夜,这上半夜结束之后便由下一波人马接手守夜事宜。
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下一波守夜人都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的润城壮丁。他们迎着冷飕飕的夜风,围着篝火,或闲谈家长里短,或百无聊赖的数着天上的星星。
本来他们以为他们会和往常一样渡过一个普通的夜晚罢了。不曾想,突然他们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车马声。众人连忙穿起简易铁甲的穿铁甲,拿出武器的拿武器出来,大家伙一阵紧张。
这润城本是冶铁重镇,缺什么却是不缺铁件,所以他们在吴先的带领下,也即使补充了一些简易的武器,权当应急。
等到喧哗声逐渐由小变大,慢慢的在夜色中露出了隐隐约约的数十人及一辆四轮牛车出来。那人马刚赶到城门口,草木皆兵的润城守卫连忙喝止了他们的脚步,喊道:“来着何人?速速止步!三更半夜,作何营生!”
这时候,有一人拍马上前喊道:“官爷辛苦了,我等是前来购买铁货的客商,因为贪图路程误了住处。本来准备在野外苦挨一晚,不料无意中发现有几个匪徒路过。我等吓退了匪徒之后,担心匪徒召集同伙,前来洗劫我们。是以我等连夜赶路,想到城中歇息一番。等到天亮,再行购买货物。”
城上看城下,黑咕隆咚,也看不甚分明。众守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其中有机灵之人问道:“这么说你们都是客商?那你们准备购买何种货物,价值几何?”
“官爷说笑了,阳城犁镜、犁铧天下闻名;大阳的钢针、铁钉;南村锅鼎、铁壶都是一等一的好货,我等冒着风险,行商数百里,便是为了此等物件而来。”
“至于价格各有高低,阳城‘铁贱如泥’,不过几文钱到几十文钱罢了。便是好货,也不过百文有余而已。我等做‘黑行’多年,早已熟烂于心,官爷可不要再为难于我等。”
“我等大半夜不得安歇,再加上白天加快行程。大多数都脚步困乏,亟待入城歇息一番。若是想要些许人事,待我等进城,定然不会亏待了诸位!”
那城下话事人这一番话,倒说得城上守夜人颇为心动。不过,好在是为了自己家乡守城,守夜人颇为谨慎,便喊道:“既然如此,你们将火把移近面孔跟前,让我等看一看是何人氏,以防贼人假冒。”
城下人闻声笑道:“贼寇势大,官爷谨慎,本就理当如此!”
言毕,此人反身回去,一番言语之后,便带了两个人和一根火把过来。那答话之人先用火把照了一下自己,城上人伸头一看,只见此人长着一副大红脸,美长髯,一看就是一身正气,绝非凶残狡诈的土匪所能比拟,心中便更信了三分。
再用火把一照旁边那人,却是一个老者。那老者对着城上拱了拱手,喊道:“我乃是老爷的管家,见过各位军爷!”
城上诸人一看,又是信了三分。大家伙出生长到这么大,没听说个又几个老头子去当土匪的,看了此人所言非虚。
最后,那红脸汉子又拿着火把照了照中间之人,只见那人气度非凡,倒有几分文雅模样,看来是个“儒商”。果然那人对着城上拱了拱手,说道:“烦劳几位兄弟,一会儿赏给大伙点买酒钱,大家热热身子!”
城上守夜人一听这言语气度,却实不像土匪,便派下去几个人,前去开那城门放人进城。这事情的门闩又大又重,非常难弄,再加上这润城门闩又特意添加了铁件予以加固,使得城上派下来七八个人,半天才把这城门打开。
大家伙为了这员外的赏钱,还抢着下去做这个“买卖”。好歹这伙人的头目有些威望,便指定了十来个人,便一起带着下去打开那城门去了。
城门咋开,等那红脸护卫和带着员外进到跟前,那头目便腆着脸上前,想起讨些赏钱出来。不成想那员外跟前的老者伸手将他一拨,差点拨他一个趔趄。
那头目还没站稳脚跟,正要发怒,却没想到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