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
梁介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微微有些不满地对叶云生说:“师兄,你现在靠什么营生,怎地让嫂嫂和侄女受这般清贫之苦?”
叶云生对此并无所谓,只说:“安贫乐道,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被江湖所扰,每日在街上放个面摊,安安静静地看着女儿长大,一个人练练剑,其实挺写意的。”
见他如此说,梁介一时无话,便喝着粗茶,虽然茶汤不美,但味道甘苦生津,温热解乏,倒与陋巷窄院小家生活一般,闲逸无求。
“你是什么时候拜得师父?”
“六年前入得师父门下,当时已经练有清罡震气,花字走剑流,原本是我一位堂伯与师父有渊源,将我介绍过去,可师父收下我,开始三年却一直不肯传我《追光断影。只是传了五套剑法。”
叶云生垂下目光,一时间心疼,惭愧,低声问道:“可是因为我?”
梁介也有些难过,说道:“师父说,他平生最得意的事就是收了一名弟子,天资卓绝,无人能比,追光断影剑法江湖中也只需一人使得足矣。”
叶云生听了顿时热泪滚落下来,痛心悲愤地说:“我叶云生愧对恩师,数年栽培,如师如父,非但没有将恩师绝技名传天下,反而落得个人间无用之名,让师傅被天下人所耻笑,何等无能,何等不肖!”
“师父等了三年,见你彻底退出江湖,再无声息,终于死心,将剑法传予我。前不久我学成剑法,告别师父返家,师父就对我说过,若是遇见师兄,一定要将几句话给带到。”
叶云生离开座椅,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在额头,叩落。
如果没有师父,他领略不到剑术的迷人,武艺的深邃。如果没有师父,他会一生无求的在那个普普通通的村子里,种田,养鸡,过一个只有一孔蓝天的人生。
梁介目光没有看着他,眼神落在桌上被脏布包裹的宝剑,他想到了师父叮嘱他时的神情,那是未曾放弃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他老人家说,曾对你言用剑一途,以人为本,人强则剑强。这些年他忽然变了想法,剑能伤人,亦能伤己,剑道在剑,以剑为本。你如果放下了剑,就没了剑道,虽然伤不了自己,但也伤不了他人。师父最后要我问你,当年将你带回去教你学剑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叶云生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看向搁在桌边,被脏布包裹的剑。
“当然记得。那天师父将一柄长剑交给我,让我拿着,然后说,‘学剑先要握住剑,无论多么高明的剑法,没有剑,如何使得出来。”
退出江湖七年……师父对他这个没出息的不肖弟子,依然关心疼爱。
他伤痕累累的心,今日又多添一道新痕,那么的深,那么的疼!
…………
官窑出品的玉碟被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精致美味的米糕四散翻滚,染上了尘,仿佛受到惊吓似得躲避座位上的主人。
魏显怒容满面,气势逼人地盯着眼前三人。
这里有铁剑书生徐青,长安剑王谢鼎,千幻电梭夏芸仙。
“还有什么比没有消息更让人糟心的吗?没有消息就意味着燕归来没有死!谁会去藏一个死人?”
谢鼎不为所动,老神在在地说:“她受的伤一般人救不了,长安城里的江湖中人数得着只有五人,其实很好找。”
徐青淡淡地说:“但这五个人都不好惹。”
夏芸仙妖魅地笑着,一个个把名字数了出来:“果林寺高僧先渡和尚,这老和尚是武林名宿,去找他的麻烦无疑会惹出好几个前辈,咱们可兜不住。圣手老李,更是麻烦,他那黄泉医苑暗器毒药无数,不让你进去,你就只能干瞪眼。血肉屠刀林老鬼倒是不用考虑,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小手段宁家的宁苍生,他倒是会救人,但我宁可去得罪先渡和尚,也不敢得罪宁家。最后就是凌云剑仙方子墨,这可是你们的老对手了,信义盟如今落魄了点,但也不是我们三个加上剑王那些手下能对付的。”
魏显冷哼了一声,傲然说道:“那么城防军与长安数百官差衙役能不能对付?”
夏芸仙捂着嘴笑,桃花眼一眨,说道:“魏大人,您一声令下,长安城里还有谁会是拾掇不了的?”
徐青猛地想起一人,话到嘴边,却咽了下来。
七年前定风波剑会的对手啊,你现在还好吗?凭你的功力,也是可以的吧?
…………
对于叶云生来说,徐青在记忆里已经消失的太久,几乎记不起容貌来。
江湖中那么多的经历,好似都已随风而逝。
他在家中请师弟梁介吃了顿饭,然后送他回住处,一路慢慢地走来,格外地珍惜这点时间。
师弟在身边,将他对师父的思念与愧疚引发了出来,情感如酒,越酿越香,他只觉得师弟是如此的好,师父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