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儒也曾有过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那就是他刚毕业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搞笑的事儿了。
但后来他反省自己,事实上也是生活给他的打击。自己这么特别怎么就能沦落成这样呢?反复思考了很久,原来自己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众人皆醉我独醒,不过是一种错觉。要么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遗憾和不甘,不也是迷迷糊糊的犯错,后知后觉,才觉得后悔的么。
“对待别人需要宽容,对待自己需要严苛。”下课铃响之前,李雪儒送给了学生一句话。
李雪儒收起教案,但看学生的样子感觉有些兴致缺缺,暗自琢磨一下,才明白,学生们估计是想听听真正怎么追追女孩子吧。
李雪儒笑着摇摇头,下次找机会把这节课补出来吧。
走出教室门口,李雪儒刚要左转回办公室,但右边十九班门口传来一句话,引起了李雪儒注意。
“你们太tm欺负人了。”一位穿着稍显体面,但看上去很憔悴的女人面向班级哭着说。旁边站着个怯懦、瘦弱的学生,低着头,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裤子。
女人擦了擦眼泪,转头对学生说“儿子,咱们转学,妈再给你找个学校。”
学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抬头。
女人摩梭着学生的头发轻声说“走吧,儿子。”
李雪儒向左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十九班,母子身边。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才要去问。
虽然管闲事儿不一定有好结果,但他实在不忍心,一个孩子的人生就这样毁了。那个学生侧脸的目光,那是怎样的一种仇恨,和怎样的一种屈服。才能让涌上眼眶的泪,再收回,只剩下满眼的血丝。
“大姐,怎么了?”李雪儒轻声问。
女人见一个不认识的人,也没说话,眼泪又流了一些,摇摇头。
“没你事儿,哪有事儿哪到!”十九班门口,推门而出一位老师,是那个总找茬的郑老师。接着又对旁边的女人说“走吧,我给孙健办休学,至于转学就得你自己办了。”
孙健的妈妈点点头,拉着孙健就要跟郑老师走。
“等等。”李雪儒出声道。“能先跟我聊聊么?”
孙健的妈妈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郑老师。郑老师没好气的对李雪儒说“你有病吧,你认识人家么?你就要谈谈。别耽误办正事儿。”
李雪儒没搭理郑老师,要是以他多年在网上跟人对喷的经验,早把郑老师祖宗问候了一遍了,但现在可不行,毕竟他是个老师,有辱斯文。“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在怎么也不会比现在差吧!但万一我能帮到你什么呢?”
郑老师见李雪儒根本没鸟自己,气的青筋暴起,可自己多年营造的人设也不能说崩就崩。下次,下次一定让他好看,郑老师这样安慰自己。
孙健妈妈思虑一会儿,事实确如李雪儒所言,不会更差了。从不会麻烦别人的她,此时不知怎地,就像人溺水时,突然出现一个稻草,不管有没有用,也想抓一下试试。
见孙健妈妈终于点头儿了,李雪儒大舒一口气,郑老师则哼了一声走了。
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孙健的妈妈说了下大概经过。
孙健刚生下来时还很健康,长的白白的,壮壮的。但由于父母工作抽不开身,便交给奶奶照顾。一次孙健感冒,奶奶就给孙健穿了厚厚的衣服捂在棉被里,说这是土方法,很管用。
但因为体温太高,孙健被捂出了肺炎,从此孙健的妈妈只能辞去工作,一心照料孙健。孙健从小到大,不知打过了多少吊瓶,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药,体质却始终没有改善,每次一到换季流感多发时,便像长在了药房。
而家庭关系本就因为孙健那次被捂出肺炎变得微妙,终于在孙健十岁时,他父亲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跑了,奶奶也不再管这对母女。
这一切直接造成了孙健的懦弱胆小,而正是因为他懦弱胆小,他的几个同学向他要钱,让他打洗脚水,更过分的就在昨天,让他洗内裤。孙健实在忍不了了,便把内裤倒进了厕所,而他也被打了一顿。
学校虽然做了些处分,那些学生没被开除,即使被开除了,孙健的妈妈也要带着孙健转学,因为她不能确定那些学生还会不报复。
孙健的妈妈本来可以直接说孙健被校园暴力就可以的,但可能太久没找人倾诉了,不直觉的就说了很多。倒是李雪儒陌生人的身份,让她说起来没那么多压力。李雪儒如果能帮上,那最好不过了,但如果李雪儒帮不上忙,她也不过是跟陌生人倾诉了一下。
李雪儒点了点头儿,他理解这位母亲的担心,有的人恶起来,真的很可怕。
“我找个人问问,我看看能不能把孙健转到我们20班。虽然不一定保证他会多开心,但我保证肯定没人敢欺负他!”李雪儒眼神坚定的看着这对儿母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