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样的?
这算什么向山?
为什么会造出这样的……产物?
剑士在半空中哀嚎:“够了大卫,够了!让我回去……我们输了……我只想死在我家里……”
向山:“啊,我好像记得这句话……”
………………
2066年,某夜。
阿尔巴尼亚,东欧的山地国家。这个贫穷的国家在20世纪的后半叶曾在国内疯狂修建防御工事。光是水泥碉堡便多到国内每三个人就可以平摊到一个。另外还有难以统计的地下空间。
超人企业当仁不让地插手过这里。向山热爱每一寸秩序崩坏的土地。而在这个过程中,向山也掌握了许多没有记录在案的地下防空工事——关于这些工事的档案早就在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初的可怕动荡之中消失殆尽。
现在,被夺走了一生事业的向山就蜷缩在一个地堡之内。他瑟瑟发抖,义体上连着好几根数据线。
向山感觉到“自我”正在逐渐消融……“自我”好像重新变得不确定了,不可捉摸。
他不知道下一刻的自己是不是还会是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确定。“向山”这个个体仿佛被沿着时间切成了无数薄片,每一个切片中的“自我”都在呐喊。
“不想消失”。
()
“不想消失”。
青春期人类特有的敏感与脆弱,在五十年后重新降临在这个已经是老人的男人身上。
然后,强烈的负罪感淹没了他。
向山被绝望击败了。
在雨夜,他大声呐喊:“够了大卫,够了!让我回去……我们输了……我只想死在我家里……让我回去……”
为了重新获得青春期人类所拥有的强大学习能力。
为了从“学者”蜕变为“战士”。
向山对着自己使用了“高剂量还丹酶”与“直连式数据输入”两项尚未经过验证、安全性存疑、副作用未知的技术。
现在这个惨状,就是向山的样子。
大卫拎起向山,愤怒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现在所使用的义体,与他那宽厚、有亲和力的自然肉身差别巨大,过去的亲友根本不能从外貌识别出他的身份。就连气质,他也与过去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亲人被偷窃的痛苦让他近乎疯狂。他拎着向山的领子晃动:“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再信你一次?你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向山五官几乎挤成一团。这具义体不算太好,没有模拟眼泪与鼻涕的功效,不然向山现在半个脸都得被液体所覆盖。他手舞足蹈,情绪激动,但是却说不出成熟的话来。
大卫一拳打在向山的脸上,然后捂住脑袋,手指***头发,十指扣在头皮上。
“好吧……好吧……山……这个方向可能不大正确……我们休息一下。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了……”
“砰”的一声响,向山额头砸在床垫上。他五官扭曲,拼命把脑袋砸在垫子上,仿佛要把脑袋里装着的什么东西摇出来。
大卫扫了一眼显示器:“***疯了!”他冲过来按住向山上半身与脖子:“这个状态我可没办法使用镇定剂——见鬼,你居然继续输入数据?”
还丹酶正在溶解向山的尊严与意志力。向山还是丑陋地继续着实验。
他需要这份力量。
他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到极限。
向山脑袋被大卫按在垫子里。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会有脑震荡的……我预料到了这种状况。头部只是个装饰,我的大脑在胸腔里。”
“这是脑震荡的事情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干什么?”
向山肩膀抖动两下,用无人可以听清的声音含糊说道:“对不起……”
“妈……对不起……”
………………………………………………
“还真是我的记忆……”向山冷静地抵近射击,炸断面前那名六龙教护教者的翅膀根。六龙教武者惨叫着摔了下去。他望着那抱起头哀嚎的剑士,心中只觉得悲哀。
如果要说那是谁眼中的向山……
那就是向山眼中的向山。
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的一面。愧对父母,愧对朋友,愧对祖国。可悲的败者。可耻的煽动者。内心弱小,时常想要放弃。
在经过那一段苦心研发早期武道的岁月之后,大卫一直坚信,向山就是太阳系意志力最强大的男人。
嗯,没错,强大的那一面是向山。
但是作为早期实验者,在地上爆头哀嚎的向山就不是向山了吗?
就连大卫都选择性遗忘地向山。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个“软弱的向山”是为了衬托“强大的向山”而存在的另一面。就像艺术家常用的某种艺术手法一样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