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铺好之后,根据尊老的原则,自然朱夫子先写。
小丫鬟朱梓文见状一下子兴高采烈起来,搀着自己父亲来书案旁,亲手磨墨。
还示威似的挑了洛尘一眼。
洛尘一阵无语。
暗道这丫头好像一直对自己有成见,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呀!
众人一时间也围了上来,欣赏书法。
朱夫子干了一辈子教书匠,常年与笔墨打交道,书法岂会差了。
第一笔下去,就博得一个满堂彩。
连洛尘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书品的高低在于“法度”和“神韵”。
朱夫子一落笔就显得气度森然,奇正、收放、布白,井然有序,教科书一般。
一副题对落成之后,众人不禁鼓起了掌。
一写“孝悌忠信”,一写“礼义廉耻”。
字虽好,意思却有点儿不合时宜。
看来朱夫子完全没有歌功颂德的打算,真的是将四角牌坊当成了警示世人的招牌。
轮到洛尘,小丫鬟朱梓文将笔一放,便得意洋洋地扶着自己父亲坐回位子上,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洛尘不以为意,正欲研墨,忽觉一阵香风扑面,阮星芸莲步轻移,抢先拿过了墨碇,脸色微红道:“先生只管写,其它的星芸帮你就好。”
这下次,朱梓文不高兴了,撅起小嘴狠狠剜了阮星芸两眼,想不通为什么自家小姐叛变了。
阮镇山对于自己女儿主动提出帮忙也深感意外,不过当下也没有在意,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洛尘写字。
朱夫子珠玉在前,洛尘也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虽然前世毛笔字已经归为艺术的行列,普通人很少接触。
可自己临摹了一个月李白留下的剑意帖,再加上前世信息发达,见过几次《兰亭集序、《黄州寒食帖、《洛神赋,如果真被人比下去,那可就不只是丢自己的人咯!
蘸好了墨水,正欲下笔。
忽然,洛尘心中一动,莫名想到对“敕令封神”一术的感悟,念头刚起,体内的真气便如翻江倒海一般,不受控制,一起汇聚到笔尖。
一时间,洛尘只觉得手中的毛笔重愈万钧,连带着把自己的神识也抽离了过去,浑身上下几乎不受控制,手臂不知觉得开始颤抖起来。
众人满心期待地等着洛尘下笔,可见他久久未动,一抬头,却见他脸色苍白,额头溢满了汗水,似乎正遭受什么难为之事。
‘坏了!’
当下阮镇山就感不妙,暗道自己太过莽撞,也没有问一问洛先生书法如何,就请他来题字。
现在朱夫子的字力透纸背,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书生是害怕丢人,不敢下笔了?
不单是阮镇山,此刻大厅内的众人几乎都是这个想法。
可又碍于洛尘的颜面,不敢出言询问,一时间气氛极为古怪。
阮星芸捻着墨碇站在一旁,俏脸儿上也无比尴尬,只是看着洛尘满头是汗,忽然觉得有点儿心疼。
朱夫子见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天,不再说话。
即便是朱梓文,原本满心想着让爹爹把见异思迁的书生压下去,可此刻看着他的惨状,便觉得意兴阑珊了,不再看洛尘一眼。
足足过了一盏茶之后,洛尘的身体才一阵摇晃,长长吁了口气,不得不放下毛笔,摇晃一下自己长时间僵直而变得麻木的手臂。
见洛尘想通了,阮镇山不禁也松了口气,强笑道:“洛先生身体不适,不想写的话大家也不要强求了,等下一并让朱夫子写了吧!”
洛尘闻言,一抬头,奇道:“我身体没事儿啊?为何不写?”可扫了一眼众人羞赧无语的神情,才叹了一声,“嗨,刚才我是心有所感,忽然间神游物外,感人生之须臾,岁月不可蹉跎而已!”
众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无人相信。只是想知道洛尘如何下台。
“阮小姐,请再为我研一次墨。”
“好的,先生。”
见洛尘脸上又恢复了神采,阮星芸心中一轻,答应道。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很慢,玉指捏着墨碇缓缓画着圈儿,不停地使眼色。
洛尘哪里懂得她的心思,就那么提着毛笔静静等着,还以为阮家大小姐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无奈之下,阮星芸只得放下墨碇悄悄退开。
暗道朱夫子的字那样出彩,你一个落第书生如何比得上?
今天这人,怕是丢定了……
经历过刚才的真气失控事件,洛尘算是懂了一些“敕令封神”术法的窍门,当下倒是轻松,体内微运真气,笔走龙蛇,一蹴而就!
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两幅字已经写好了。
当下还没走近,就好像看到了龙飞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