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夜总会,杨军可是开过眼的人。
自从跟着老三做事,杨军没少陪着老三逛过夜总会、歌厅舞厅。
最初他只是的好奇、欣喜,夜总会的金碧辉煌、劲歌狂舞、放浪形骸和暧昧情调,像是另一个世界,让人内心刺激,忘却现实中的烦恼。
但伊丹在夜总会跳舞,他是极不情愿。
对于杨军来说,欣赏艳情舞蹈,看别的女孩子摆弄自己的身体,挑起台下观众的噪音,一切都无所谓,若是自己的女朋友去表演,可就另一码事了。
伊丹的演技高,有正当职业,本不会去参加这样的表演,如今也去了。
夜总会的暧昧气氛让杨军十分担忧,他真想马上见到伊丹,说服她别去那儿表演。
北京长安街已是街灯初亮时分。
一座座高大建筑被各种灯光装扮得绚丽,建筑顶层的巨幅霓虹灯广告变换无穷,灿若礼花争艳。
往常杨军途经这里时,总会兴致勃勃欣赏霓虹灯闪耀,揣测其中奥妙。
今天他却没了心情。
他表情呆滞,眼睛木然地注视前方,不知道到该哪家夜总会找伊丹。
还是先去欧阳家问个究竟吧。
平静、平静、一定要平静。
乘着大1路公交车,杨军不断告诫着自己,他不能让欧阳碧橙看出自己恐慌不堪的任何破绽。
公交车稳稳地停下,杨军跳下车,向广播大院后的宿舍院跑去。找到楼门,他手扶楼梯,三步两步上台阶,转了几圈,来到4楼欧阳碧橙的家。
按响防盗门门铃,他低头看了腰间的呼机,差15分8点,还算准时。
欧阳碧橙把杨军迎进屋。
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杨军感到格外舒服惬意,在惊慌中足足熬了20多个小时,终于踏实了,杨军捂住冻得通红的耳朵。
姐夫坐在过厅拐角沙发上抽着烟。几句寒暄后,姐夫用烟指了指身旁,示意杨军坐下。
杨军脱掉羽绒服,顺手把羽绒服搭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最近忙什么呢?”姐夫亲切地问。
“也没干什么,……和我弟弟一起卖菜。”杨军吞吞吐吐地回答。
“可惜了。”姐夫随口说道,话外之意不言自明。
“不可惜,我还年轻,多做点事情,积累经验。”伊丹和杨军闹别扭,使得他对别人评价他卖菜这件事异常敏感,当然也怕别人低看他。
他小心说:“每天的收入不算很低,能赚40来块钱吧。总比没事干强。”
“也对。”欧阳端着热腾腾的茶杯走过来,递到杨军手中。
转过脸对姐夫说:“你看,农村出来的孩子就是有志气,能吃苦。你说城里有多少大学毕业生会想到去卖菜。”
杨军和善地说道:“我是被逼无奈,家里人都要吃饭,总得挣钱。咳,空学了那么多年。”
“不会总这样下去。”接下来,姐夫告诉杨军了一个好消息。
前些天他们同学聚会,一个在电信研究所当老总的同学正在办公司,招兵买马已经接近尾声,招人条件是大学以上学历,有工作经验。
说者无意,听者也没有多想,过几天姐夫在和欧阳碧橙闲聊中提起同学聚会,夸奖这位同学能干,正在组建新公司,招兵买马,欧阳立即想到杨军。
她让姐夫联系,老总说报名期过了。
不过,看在同学面上,杨军又是学应用物理的,老总还是网开一面,同意让小伙子面试,但列出的条件相当苛刻,不管吃住,试用期半年,档案、户口不办,过试用期不合格决不留用。
老总说这是公司统一规定。
“好啊。”杨军一听来了兴趣,能够到研究所下属的正规公司从事所学专业是杨军梦寐以求的。“没关系,我正想离开乳制品厂,另搬地方住。档案和户口花点钱放在人才交流中心。”
杨军刚听说,北京市各区县为了促进人才交流,所属的人才交流中心最近增加办理存档和户口落户这项业务。
姐夫从电话机旁的拿过来一打便签纸,撕下一张,写上总经理张子平和电话号码,递给杨军。
杨军接过来,看了看,叠好,放在上衣口袋里。
这两天的经历太波折、太惊险,让初出茅庐的杨军平生第一次感觉心累。
他走出欧阳家的楼门,走到街边人行道,在寒冷的冬夜,等着回他宿舍的公交车。
半天没有等到公交,杨军来到了旁边的电话亭,又打了个电话到伊丹家:“您好,阿姨,现在已经很晚了,伊丹在什么地方表演?我打车去接她回家。”
“不用了。她爸爸去接了。”
冷冰冰的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挂断。
碰一鼻子灰,杨军刚刚鼓起的进军正规公司的豪情,被一扫而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