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擂,弓弦铮铮。
潼关城南,城墙断裂两处。
城门口,积尸如山,争夺不休。
城头上,飞矢如蝗,厮杀更酣。
太湖总兵谢文正,催马来至关前。
他见东面断墙虽然很快就要被己方占领,西面断墙一个守城将士,却在城上勇不可当,仅仅用一把长弓便将己方数名士卒扫下城楼,眉头一皱。
乱战中,一员攻城大将,威风凛凛地踏在城垛上,弯弓搭箭,直射这名勇士,却被那勇士听风辨位,用手一招,接住箭矢,反身回射,将那个放箭大将,一箭穿喉,跌落城头。
“好箭术。黄岐府有此能人守城,难怪我军还未能攻破潼关.....吾须尽快除去此人才是......。”
谢文正默默从鞍鞯摘下弓弩,扯满弓弦,对准那勇士后心。
这位泰山将军不仅箭法卓绝,就连他所用的箭矢,在军中也是独一无二。
亮闪闪的尖头,带着倒刺,黑黝黝的箭杆,长达一丈。
“嗖”。
一道黑色的闪电,穿过雨雪,去若奔雷。
这一箭,仿佛连潼关的城垛也能射穿。
太湖总兵却再次皱眉。
余震白左冲右突,正接应黄岐府的军队往楼下退却,一转身,却见爱人“蝎毒”鲜于洁靠在城垛一动不动,心中大惊,一个箭步奔至身旁。
“鲜于洁,鲜于洁......。”
他大声呼喊着“蝎毒”的名字。
余震白一直以为鲜于洁就在自己身后杀敌,却不知她为何不声不响地坐在了地上?
一滩红色的血水,自鲜于洁腿边扩散开来。
余震白心中暗叫“不好”,放下长弓,刚刚扶住“蝎毒”的肩膀,便看见了一支黑漆漆的弓箭插在鲜于洁背上。
一段短短的箭镞尖头,已从她的心口穿出。
城垛处,血迹猩红,怵目惊心。
“啊。”
鲜于洁中箭了,而且是背心要害。
余震白弓弩娴熟,他知道那支箭失,射穿了鲜于洁的心窝,意味着什么。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余震白双手已经颤抖,头脑昏昏沉沉,软软地跪了下去。
雷有同双臂发麻,再也打不出有威力的光圈护盾,不知从哪里捡到一面盾牌,挡着箭矢,来回奔波,已累得不成人形。
他瞥到余震白跪在墙边,未看仔细,便大声催促道:
“老白,快走,这里我们就要守不住了,快跟我撤出城楼......。”
余震白回头,见敌方士卒如潮水一般从云梯处攀爬上来,黄岐府军队虽然勇猛,却伤亡过半,断裂的城墙对面,敌方左右夹攻,守军已被围在核心,再无退路,自己这边全靠慕容缘带着几百名死士挡在前面,雷有同还能组织守军往城下撤退。
突然,余震白感觉扶着的鲜于洁,稍稍动了动身子,猛一扭头,终于见到心上人睁开了双眼。
“震白,是你吗?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再和你并肩作战了......。”
“蝎毒”话音微弱,几不可闻。
余震白迅速抹去泪痕。
“不,不,于洁,你先别说话,我抱也要将你抱下城楼,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见鲜于洁还活着,心中猛地燃起了一丝希望,一咬牙,慢慢将爱人抱起。
鲜于洁却伸手,轻轻抚摸着余震白宽阔的面庞,仿佛眼前的战事已和自己无关。
“震白,我今生有你,真是太好了,老天爷已经对我不薄了......。”
鲜于洁面带笑意,血水却自口中涌出。
“别.....于洁,你先别说话了,等我们离开了这里再说。”
余震白快速朝城头楼梯处退走。
鲜于洁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想我应该走不了了吧,我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我想......。”
她还未能说出最后所想,手臂便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余震白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他已感觉到,抱着的爱人身体正慢慢变冷,他的心也在慢慢变冷,甚至比天上飞舞的雨雪还要冰冷万分。
余震白一声狂吼,却在这杀声震天的城头,没有引起半分注意。
“啊.....于洁,鲜于洁,啊.....不......。”
当真正的生离死别就发生在眼前,当刚刚燃起的希望重新破灭,没有人能够体会到这个七尺男儿此刻所感受到的绝望与悲伤。
“嗖”。
又一支利箭,射中了余震白肩膀。
余震白身子仅稍微晃动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抱起“蝎毒”的姿势。
在他面前,所有的伤痛已远远比不上爱人身死,所带给他的痛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