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两岸,俱是崇山峻岭。
沈梦漫无目的地行走,前方出现了一处湛蓝的潭水,碧波荡漾。
她擦干了面泪痕,放下包裹,将匈奴士卒的外衣脱去,除下鞋袜,跳入潭中,水花四溅。
冰凉的潭水令沈梦肋下伤口隐隐作痛,她却全然不顾。
“我本是江湖儿女,要以大事为重,就当昨夜是做了一场梦吧,没有什么能够压得垮我。”
沈梦洗净身污秽,在潭水中肆意穿梭,不知游了多少个来回,直到筋疲力尽,才得岸来。
她全身已经湿透,在岸边升起一堆篝火,将湿漉漉的衣服撑开烤火。
沈梦赤足独坐火堆旁边,将满头青丝放下。
她想起自己在方家镇的深龙潭边,也是一样的烤火,对面还坐着李世能同她聊天,此刻就剩她孤身一人,且天涯海角同李世再无相见,双眸情不自禁地噙满泪花。
沈梦仰面望天,玉手轻拍脸颊,呼出一口长气。
“不能哭,不能哭……。”
“我已经洗干净了身子,赶紧将不愉快的事情,统统忘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绝不能被老天爷打倒。”
沈梦双手扇风,胸口几个起伏,眼中的泪珠,果然没有落下。
很快,篝火将沈梦全身烤干,令她周身暖和。
沈梦顿觉腹中饥肠辘辘,想起自己一场大战过后,已是一日未曾进食。
她手捧潭水,喝了几口,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干粮,细细咀嚼。
那包裹是她从“铁盾酒家”豆芽那里讨来,里面有一个面具,一块重新修复的平乱玉佩,一个形状奇特的点苍令牌,一件老旧青衫和一件淡红色的披风。
这些物品,无一不是沈梦同李世过往的经历之物,尤其是那件老旧青衫,沈梦在方家镇洗完澡曾向李世借去穿过,被李世一直好好地收藏在贴身包裹之中。
沈梦睹物伤情,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不听使唤地默默垂下,令其几度哽咽,再也吃不下干粮。
她将干粮包好,取出淡红披风,拢住身子。
那淡红披风也是她和李世北少林之时,李世给她添的一件秋衣,她平日里十分爱惜,并无时常穿戴。
沈梦此时的打扮,宛如一个大家闺秀,对着潭水,自言自语道:
“他和梦儿从小一般凄苦,无父无母,若说没有缘分,偏偏今生又让梦儿遇着了他?若说还有情缘,为何独留梦儿在人间枉自嗟呀?”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到了梦儿这里,金风玉露终就抵不过岁月蹉跎?”
沈梦坐在岸边,赤着双脚,轻轻拨弄潭水,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她见四下无人,便展开歌喉,高声吟唱起来,以舒胸襟:
“相见痴狂,终是离殇。”
“前世情,今生债,人各天涯愁断肠。”
“追忆往日时光,醒来泪流千行。”
“鹊桥花开叶落,情深何处思量?”
“咫尺天涯梦一场,徒留一世哀伤。”
沈梦一曲唱毕,潭水中的游鱼徘徊在她的脚边,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歌声之中,久久不愿散去。
“好曲,好歌,好词。”
不知是谁,在沈梦身后抚掌赞叹。
沈梦吃了一惊,她一回头,就见到一个满面虬髯的匈奴武将,站在潭水边的一块青石面,不住拍手。
那人腰身插着两把回旋弯刀。
沈梦在刺杀单于涂的时候,并未见过这个匈奴武将,仍是警觉地摸出了怀中的寒光匕首,藏在袖内。
那人见沈梦好似有些介意,立即摆手道:
“小姑娘莫怕,我无意冒犯,只是被你的歌声吸引,情不自禁。”
他的中原话说得倒还得当,只不过仍是听得出来,里面有浓浓的匈奴口音。
那人双手抱拳,朝着沈梦施了一礼:
“在下兰陶莫奥,乃匈奴右贤王,因捉拿刺客,寻至此处,能听到姑娘如此美妙的歌声,真是三生有幸。”
沈梦见这个匈奴人果然是在搜寻刺客,更加警觉,忽地转念一想,自己这幅模样,早就不是刺杀单于涂的形象,还怕他怎地?
沈梦将寒光匕首收起,不慌不忙地将鞋袜穿戴整齐,也朝兰陶莫奥回了一礼,柔声问道:
“不知大王来此,折煞小女子了,刚才小女子以为潭水边,并无人烟,这才放肆高歌,惊扰到大王,令大王见笑了。”
兰陶莫奥纵横草原,一生中全是无数次打打杀杀,虽有娶妻,相貌却是平平。
他虽然面全是胡须,年纪却并不老,见到沈梦,惊为天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哦,哪里,哪里,没有惊扰,没有惊扰,姑娘刚才唱的,的确是非常好听啊,哈哈。”
他见沈梦起身要走,想栏又不敢去阻拦。
他只好继续说道:
“之时在下见姑娘年纪轻轻,为何歌声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