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长孙无忌毕竟不是蠢人,他能察觉到今日李二的语气中,有些不对劲。
贴心小棉袄可不是说说笑而已,正因为他察言观色了得,才会深得李二宠信。
此刻,李二突然问出这么一番话来,长孙无忌内心一个咯噔,感觉不妙。
“陛下,欺君之罪固然是罪不可赦,但老臣有一些拙见。”
“说来听听。”
“卢国公毕竟劳苦功高,这些年为了大唐立下不汗马功劳,并且对陛下忠心耿耿。”
长孙无忌说到这里,旋即又道:
“或许是那老莽夫一时糊涂,可以严惩以此告诫,陛下觉着这提议可好?”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确实机敏过人,若是他适才的回答狠一点,今天必定倒大霉。
李二听到这话,内心倒也是舒了口气,长孙无忌还算没让他彻底失望。
否则,就算长孙无忌之前再如何受宠,今日李二都要治他个大罪!
“辅机所言甚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二从旁边端起杯茶轻饮了一口,这是离开靠山村时找老根讨要的炒制好的茶叶。
“辅机,朕这有种新的茶吃法,可要来尝尝?”
李二笑眯眯的看着长孙无忌,后者浑身一僵,内心不详愈加浓郁。
尤其是,此刻李二在那自顾自的喝起了茶,仿佛惬意无比,长孙无忌彻底慌了。
他的额头直冒冷汗,眼珠子慌乱转动,浑身止不住颤抖,仔细在想哪儿出了问题。
李二不出声,目的已经非常明显,给他机会解释。
无法形容的压力袭来,长孙无忌老脸在剧烈的抽动着,突然双眼一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程咬金!
那个老愣货为何会出现在靠山村?
生性粗鲁,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怎可能去向靠山村的人购买红薯。
按照他的往常作风,肯定是直接抢过来,蛮抢,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
这……
长孙无忌终于想通了,双腿一软竟是直接跪倒下来,看着李二大声道:
“陛下!臣有罪!!”
李二眉毛一挑,看着长孙无忌淡然道:
“辅机,何罪之有啊?”
“臣罪该万死,没在发现红薯第一时间来找陛下商讨此关乎天下百姓之事。”
“臣立功心切,想购置红薯向陛下邀功,殊不知差点坏了陛下大事,臣该死!!”
长孙无忌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这货确实机智,把想独吞说成了是想邀功,平白无故就把罪下降了一等。
闻言,李二再次倒了一杯茶,优哉游哉的喝了起来,依旧不出声。
长孙无忌浑身颤抖,内心都跳到嗓子眼去了,慌得不要不要的。
显然,他的罪还不止于此,长孙无忌仔细思索一会,骤然想起了什么再次磕头。
“陛下!臣还有罪!臣一时糊涂冒犯唐律,恳请陛下严惩!!”
长孙无忌大喊一声,头都贴在地板了,李二嘴角勾起,道:
“不知,爱卿是冒犯了哪条唐律?”
“从官者不得以任何形式经商,近日臣发现家中夫人竟瞒着臣私下经商谋取暴利……”
长孙无忌一口大锅盖在他夫人身,泣声开口道:
“此乃臣失职,管教无方而冒犯了唐律,臣罪该万死!”
闻言,李二一张脸沉下来,看着长孙无忌道:
“辅机曾担任吏部尚书,对唐律颇为了解,朕想知晓此罪该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浑身一颤,苦涩道:
“初犯此唐律而谋取私利者,官降一级,免去三月俸禄,同时谋取私利尽皆充公于国库!”
“二犯此唐律而谋取私利者,官降两级,免去半年俸禄,同时谋取私利尽皆充公于国库!”
“若三犯而不改者,则免去官职,府财产尽皆充于国库,从此贬为庶民!”
“嗯,看来辅机确实牢记着唐律,心中尚有律法,朕心甚慰。”
李二皮笑肉不笑。
这话一出,长孙无忌愈加感觉头皮发麻,颤声道:
“罪臣受陛下皇恩担任宰辅,却知法犯法,未能管束好家人以权谋私,违反唐律。”
“罪臣恳请陛下严惩,官降两级,罚去半年俸禄,以告诫百官,唐律威严不可侵犯!”
“同时,臣会将家妇谋取私利尽皆充于国库,绝不有丝毫隐瞒!”
“家妇瞒着臣以权谋私,臣回去便将立刻休妻,命其永不得踏入长安城!”
闻言,李二脸总算浮现笑容,起身下来伸手扶起了长孙无忌,道:
“辅机如此深明大义,以身作则,维护唐律威严,朕心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