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李玄离开了太极殿，郑观音刚刚被的册封为皇后，自此掌管三宫六院，免不了忙碌，一散朝，马着手后宫事宜。

此时。

皇帝寝宫另一侧的院落内。

秋日的阳光倾洒下来，满地落叶，将燥热了一夏季的院落增添了些许凉意，格外的舒爽。

长孙无垢每天如此坐在门前，看着女儿李丽质与宫女们戏耍，手里拿着李玄给她的饼干之类的零食，满脸欣喜，雀跃欢舞。

这，或许是她活在这世唯一的期盼了。

“王妃娘娘，今日宫内举行登基大典，您真的不去看看嘛？”

宫内小秀是从秦王府跟过来的，算得长孙无垢最信任的几个人了。

李玄倒还算仁慈，没有给她换掉，这些时日长孙无垢也就只能和这些宫女聊聊天谈谈心。

“让人去嬉笑么？”

长孙无垢那张略显疲倦的脸浮现出一抹自嘲，苦笑道：“小秀，这几日可打听到秦王的消息了？”

“没有！”

宫女小秀伴着一张板凳缓缓坐下，失落地摇摇头：“我刚刚听闻陛下前些时日，刚刚将房大人和杜大人一家全杀了，说是房大人和杜大人私通秦王，这么说……秦王一定还活着……”

“房玄龄、杜如晦乃是秦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前没杀他们，只怕是陛下也早已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二人钻入，才中了陛下的计。”

长孙无垢说着眼神中泛起一抹愧疚：“如此心机之人，当日我就该劝阻二哥，不该兴兵玄武门，否则……秦王府怎会落得如此。”

“娘娘，都已经过去了。”

小秀想起那天秦王府被灭门的景象，到现在都还浑身害怕，襁褓中的男孩、年迈的老管家，一个都未放过。

皇权斗争，竟然如此可怕。

“小秀，你觉得我还会和二哥见面吗？”长孙无垢忽然扬眉道。

“不知道！”

小秀噘了噘嘴，摇摇头：“陛下不会放你去见秦王的。”

“你觉得陛下此人如何？”长孙无垢又问。

小秀撑着脑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思索了良久，又道：“娘娘，你要听真话吗？”

“当然是真话了。”长孙无垢有些诧异。

“那……小秀说了，你可不准怪小秀。”

“没事，说吧。”

“陛下其实知道秦王现在何处？更知道秦王想干什么，前些时日，在房玄龄两位大人被砍头之后，陛下便命人将两位大人的首级送往东都，可陛下却迟迟不杀，娘娘还以为陛下真是那种手段狠辣的皇帝吗？”

宫女的话让长孙无垢蹙紧了眉头：“但秦王府下下那么多人，这作何解释？”

“若不是侯君集将齐王府下那么多人杀了，陛下会如此吗？”

小秀话音落下，长孙无垢顿时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久久发不出声音。

“娘娘，奴婢知你与秦王感情甚好，然自幼我娘就告诉我，身在皇家的人，命都不是自己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被权贵束缚住了，所以我娘让我进宫之后，定要好生伺候秦王与娘娘，因为她觉得皇家的人才是最可怜的，无论风光还是落魄……”

小秀一副大哲学家的样子，让长孙无垢格外诧异：“你娘现在何处？”

“在我入秦王府为侍女那年，她……她就出家为尼了。”小秀眼神中不经意泛着些许泪光。

见状，长孙无垢缓缓将其搂在怀里，拍打着后背：“你娘说得对，皇家之人，哪儿有什么自由。我若死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丽质，可我若不死……陛下定不饶我。”

“娘娘，你……你真的不想嫁于陛下做妃吗？”

单纯的小秀有些想不通，皱眉道：“我知娘娘怕对不起了，可奴婢为什么觉得娘娘也喜欢陛下呢？”

“胡说！”

长孙无垢吓得脸色一沉，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故作生气的样子：“我自年幼就跟随二哥，如今已是十年夫妻之情，怎么……”

“娘娘，自从陛下次来后，你脸的笑容多了很多，没发现吗？”

小秀刚说完，五六岁的李丽质迈着小脚丫，匆匆跑了过来，一头钻进长孙无垢的怀里：“娘亲，娘亲，皇伯伯为何还不来看我们？丽质都想皇伯伯了。”

“……”

长孙无垢骤然一愣：“你不想父王吗？”

“想！”

李丽质童音稚嫩，忽闪着大眼睛道：“可是我觉得皇伯伯和父王一样，而且父王现在也不在身边……娘亲，你带我去找皇伯伯好不好？娘亲……”

“丽质，不许胡闹。”

长孙无垢吓了一跳，连忙拽住，李丽质却突然用尽全力挣扎着：“娘亲，我要见皇伯伯，我不管，娘亲……呜呜呜，父王不在，你也不让我去见皇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