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耳边除了风吹过黑棘森林发出的沙沙声外什么也没有。
事到如今,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对方能这样轻易从他身边带走所有人,杀死他也是易如反掌。
可现在他还没有死,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有所图,要么是想戏弄他。
以他对那位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无论结果如何,结果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悲剧。
想到这里,米勒掌心瞬间多出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眼看就要抹上自己的脖子,突然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僵住了。
不止是他,就连他胯下骏马的鬓毛,蹄边的小草也停止了摇曳,仿佛有人凝结了他所在区域的时间和空间,他随风微动的长发和衣角,以及剑身上氤氲的白气都停滞在空中。
“啧……”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穿着金红两色长袍的嘉顿出现在空中,耀眼的头发顿时驱走了萧瑟之意,让空气都好像沸腾了起来。
他在胸口搓了搓,歪头瞧着米勒,后者连眼珠子都动弹不得,但余光也瞥见了嘉顿的样子。
他就如典籍上记载的那样耀眼、张扬、放肆,以及桀骜。
桀骜到甚至连女神都无法驯服他。
米勒这样想道。
“那不叫‘驯服’,孩子。”嘉顿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道:“那叫‘圈养’。”
“啪”
他打了个响指,米勒顿时脱困。束缚结束的一瞬间,他又想自我了解,可那把伴随了自己二十五年的寒冰宝剑却如水一般蒸发了……
“我好不容易想和人聊聊天,这个面子你总要给吧?”嘉顿道,嘴角微扬。
米勒缓缓点点头,他也明白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劳,自己现在连求死的权力都没有。
“嘉顿冕下。”
他恭敬地弯下腰。
尽管异火教已经叛出了高塔,可距离这件事才过去一年,伊苏与拉尔两人也因为银月城之变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高塔,因此高塔中还有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保留着对这几位元素神灵最虔诚的信奉。
但米勒不同,他虽然不是嘉顿的信徒,但也非教宗那样只信奉女神一人,他对这位眼前这位神明没有恶感。
严格意义上讲,两人有过一次短暂的会晤。
米勒当初第一次奉命捕获供“武器”使用的“燃料”后就陷入了迷茫,那天夜晚,他久久无法入眠。那些无辜惨死者的面容和灵魂被抽取的惨叫始终在他耳畔徘徊……快被折磨疯了的米勒只好无奈地向诸神祷告,乞求解救之道……
最后只有嘉顿回应了他。
那也不算回应,嘉顿只说了句“人各有命,死得其所”,但因为这句话来自神明,所以对米勒而言不亚于天籁之音,这也帮他从中走了出来。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也不是我,而是我的信徒范加尔。”嘉顿慢悠悠道:“你或许没听说过他,但你应该听过当年风盔城的城主范伊阁下,嗯,就是那家伙,他们叫他‘切菜剑圣’,因为他说自己的剑术是切菜时顿悟的,于是干脆辞了城主府的厨子,自己动手……
“他给我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晨星剑士协会的会长,只可惜后面那家伙是个无信者。咳,扯远了。总之我很信任他的眼光,就如他全身心信奉我一样。所以,当年我才会回应你的祷告。”
米勒一直在默默听着,这时才抬起头。
“嘉顿冕下,所以这就是我的命吗?”
他既在问过去,又在问现在。
“您始终觉得,我会变更信仰,投入您的怀抱,所以现在才留我一命吗?”
嘉顿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信仰’?”
米勒微愣,思考片刻,回道:“‘信仰’就是自己的‘心’。在我小的时候,父亲教我练剑,那时候我为了他而舞剑,他就是我的信仰。后来我成为一名佣兵,为了自己挥剑,我便信仰我自己。再后来,高塔拯救了我,我为守护女神的荣耀而拔剑,女神便是我的信仰。”
这次轮到嘉顿听愣了,他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你怎么还一套一套的,我都听愣了……”
“什么?”
“没什么。难怪他会推荐你。”嘉顿笑笑,“很不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米勒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回应。
和这位聊天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我问的没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觉得高塔其他信徒们的‘信仰’是什么?具体点。”
“其他人?”米勒蓦地想起那些来高塔捐赠的贵族和商人,他们一面将大笔金币交给教宗,一面乞求女神保佑、宽恕自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高贵的血脉,成为施法者……
“或许是一种‘货物’吧,对他们而言……”米勒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