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丁被一丝凉意惊醒,醒来后就发现德列斯站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自己额头上。
“你……”
“叫你起床而已。”
德列斯手指微动就收起了匕首,催促道:“看在昨晚那杯麦酒的份上,我帮你争取了半个小时收拾东西,本来应该是艾玛来‘教你’起床的。”
马丁想到那个挥舞着鞭子的女人,不禁浑身一个哆嗦,顿时毫不贪恋温暖的被窝。
他用了比平时快五倍的时间打理好一切,期间德列斯平静地讲述了早上的变故。
因为德列斯已经从他这里知道了扎伊克斯的存在,所以按照原本的计划,大部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发了。但一大早起来,众人发现马匹和用于赶路的魔兽通通生病了,就连5级魔兽独角犀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起初他们怀疑是染了瘟疫,可牧师接连几个「祛病术」扔下去都不见效果,就连女精灵弥修亚的法术都失效了。于是他们决定把坐骑寄存在镇子里,徒步前往白岩矿场。
可新的问题随之而来,离开主人一定范围后,这些坐骑会狂躁不安,届时野菊镇恐怕会沦为废土,另一方面,照看魔兽的艾玛·格林特小姐可不能留下来,一来因为她的身份,二来因为那些狂热的护花使者们。
所以尽管野菊镇的民众只是一群被贵族视为“贱民”的存在,可自诩高等文明的身份不允许他们漠视这群贱民。
无奈之下,率队的汉斯老师只好安排野菊镇的民众暂时迁往别处,一开始村民还颇有怨言,可在每人一金币的金钱攻势下,他们抱怨了不到一秒就妥协了。甚至还有主动劝说镇长的——毕竟他的固定资产可不是一枚金币能够概括的了的。
解释完这一切德列斯就从窗子跳走了。
“他可真像一只灵巧的猴子。”马丁看到对方从二楼如羽毛般轻飘飘落地,不禁十分羡慕。
他推开门来到客厅时发现母亲已经回来了,并且把老爹的书架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比他更早得到这个消息,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匆匆,甚至来不及喊他起床。
母子两人收拾好东西,还没来得及出去,不久前才修缮好的门就再度被人撞开了。为首的是那个冷着脸的女精灵,旁边跟着蹲下来也有一人高的土傀儡。
弥修亚沉静如水,目光扫过打包的行礼,一根突刺从地下窜出,径直刺穿了包裹。
散乱的书页和泥土一起溅的到处都是,马丁急忙把尖叫的母亲护在一旁,对粗鲁的精灵怒目而视。
突刺在纷飞的书页中准确地刺中那本《信仰论》,然后在木质地板上犁开一条通道,送到弥修亚面前。
精灵取下那本书翻看了两眼,掌心升腾起一团湖蓝色的火焰,正如她的瞳色般冰冷、平静。在火焰的炙灼中,那本书缓慢融化,其间似乎传来男人痛苦的咆哮,声音在马丁听来异常熟悉。
他有些不确定那是不是父亲的声音,因为他记得父亲明明三天前去了镇长家里……
书页被尽数烧毁,声音也逐渐消弭,弥修亚看了眼马丁,转身用精灵语吩咐了几句,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最后冲进来两名卫兵,不由分说架走了马丁。
德列斯一直静坐在独角犀的后背末段,看到了整个过程。他皱着眉头,用胳膊肘杵了杵旁边关系尚可的射手,后者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
“镇子上牧师家那小子犯什么事儿了?”他指了指远处,是不断喊叫的马丁。
射手揉揉眼睛,看清是马丁后又瞥了眼弥修亚。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元素高塔内部分裂了,但凡是嘉顿的信徒都被视为异端,十分不巧,这小子的父亲是嘉顿的信徒。”射手耸耸肩,用玩笑的口吻道:“一个圣言者大人的信徒,却暗地里信仰嘉顿,如果他本体是条巨龙,这算不算三教合一?”
德列斯抽了下嘴角,不再管这档子事儿。
他抚摸着独角犀背上厚重的鳞甲,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它在微微战栗。
等等,战栗……恐惧……
巨龙?
他蓦地睁开眼,瞬间被恐惧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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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断山脉,白岩矿场的正上方,有一段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平台,平整,崭新,上面连一只魔兽的脚印都没有。
平台正对三百多米外的山壁上,有一个陷进去的深坑,仿佛里面嵌着什么。
沐言背后生出一对青色羽翼,在深坑附近来回转悠着,他试图把最深处的石头弄出来。
这还是当初他测试“弹弓”时射进去的,没想到能嵌的这么深,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果然是物理法则……
现在旧地重游,多少让他有些睹物思人的感觉。
“苏利亚他们应该安全抵达暗之幽渊了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