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漫步在校园中,帕图纳克斯这一路都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倒不是感叹如今人类的建筑、服装、言谈举止等等……而是这股蓬勃的生机。
作为灵魂之主,他眼中的生灵自然并非一般意义上的,他看过去那都是披着皮囊的灵魂。
但同样是看待灵魂,他的所见也与沐言、扎老师等人不一样,后两者虽然身为死灵法师,感知维度超出常人许多,能感知到灵魂的强度等等,可这也很局限。而帕图纳克斯则能感知到灵魂极其微弱的情绪波动、变化,以及它此时所处的状态。
举个例子,假如说死灵法师是游戏玩家,那么他们看到的灵魂也不过是几项浮在表层的数据,比如六维属性、战斗信息面板、血蓝上限等等……
而塑魂者看到的是组成这些数据的代码,是更深入、更细致的东西。
塑魂者无疑是个健谈的人,他虽然从不记时间,但在悠久的生命里,他见过万千物种的兴衰迭代,他对珈蓝的学生们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他们的灵魂活跃度仅次于创世纪元经历浩劫之前的人类……那时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渴望,也如眼前这样生机勃勃。
他就像一个阴暗逼仄中蛰伏了无数年的囚犯似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最后渐渐恢复平静时,长叹一声。
“如果人类都是这样,那下一次浩劫来临时,他们应该能撑过去吧。”
他带着一种感慨的口吻。
沐言没有回应,也没有问,好像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这时两人恰好来到塞拉芙门口,
“这是什么?”塑魂者好奇道:“我能感受到这里面无数灵魂被连接了起来,一个用融合的元素搭建的平台成为他们徜徉的世界,这真是……无比精妙的设计!”
所以塑魂者竟然也不知道坎洛什设计的那个备份?沐言低头想道。
“那么我们进去看看吧。”他说道。
塞拉芙和沐言离开前相比并无多大变化,反倒是人数比之前翻了好几倍,自珈蓝魔法理论改革以后,学员人数比以前翻了好几倍,同理,塞拉芙的用户也就多了好几倍……
内部大厅的光线依旧是昏暗的,月室之间用错综复杂的道路连接,穹顶与地面都刻画着荧光魔纹,靛青和紫罗兰色的魔力痕迹让整个塞拉芙充斥着梦幻、奢靡的气氛……
说白了就是像迪厅……
来来往往的玩家相互之间并看不清彼此,加上老帕动了手脚,他们根本看不见两人,经过时也会主动绕开。
沐言随手打开一间月室,两人各自静坐。身后的环境也被他换成了终年风雪交加的霍加斯之巅,帕图纳克斯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微微出神。
“从哪里开始呢……”塑魂者感慨道:“要不是怕你承受不住,我真想把这一脑袋记忆全共享给你。”
沐言不禁苦笑。
一条创世之初就存在的巨龙,这记忆全送过来他的脑袋恐怕都要爆炸。
“那就先从您刚才提到的说起吧,关于弥娅留下的有趣规则。”
老帕点点头:“也好,这也是我看来最有趣的一点。虽然从理论上讲,是我创造了奥杜因我最亲爱的兄弟,但实际我们是共生一体的,因为他是我的血中之血,骨中之骨……就像预言里说的那样,我们是共生的衔尾蛇,一条死去,另一条也会死去。这非常有趣,因为后来我也创造了一些巨龙,它们同样来自我的血肉,但是却没能产生这种羁绊。你觉得原因在哪儿?”
“或许是成分?”
“不,即使是成分,也只会影响这种羁绊的强弱,不会影响它的有或无。比如奥杜因与我同生共死,那么通过同等方法诞生的巨龙也将从我这里继承生命力,他们的死亡会令我感到同等伤害……可实际上并不是,其它巨龙就算死光了也对我毫无影响。”
“所以您认为……”
“因为我们总是贪婪而畏死的。”塑魂者自嘲的笑了笑:“创造奥杜因时,我毫无保留,那时唯一的目的就是创造出像我一样的同类……坎洛什和伊卡莉虽然是我的同伴,但他们并非巨龙,所以我是孤独的。在那之后,我便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在,便开始畏首畏尾,克制着自己……这种克制,使得世间仅存在一个奥杜因。
“因此,他也是最特殊的。
“当我将自己分成三部分躲藏在洛坎,意识陷入沉睡时,我这位亲爱的弟弟就蛰伏在赫鲁,在尼弗海姆深处。他终究是个不安分的人。每次都会偷偷俯身到其他龙身上,在洛坎动一些手脚……但每当他降临时,我也同样会苏醒,然后感受到他的存在,从中破坏、阻止他……”
沐言若有所思。人类历史上从未记载过龙祸,即使是兰斯洛所经历的那档子事,也只不过局限于个人恩怨,很快就被化解,甚至没被记在当地的日志里……然而实际上从不缺少搞事的人和动机,尤其是巨龙这种生物。只是隐患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被悄悄消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