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墨家六指之名,端坐在上首的嚣魏牟先是一愣,而后视线下意识落在对方的手掌上,果不其然,在右手上显化与常人不同的异样。
普通之人,双手共有十根手指,每只手掌有五根,而此人左手有五根手指,右手却是有六根手指,整个墨家之内,符合这一点的唯有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了。
百家领袖亲自,嚣魏牟起身而礼,对着下首右侧的一个空位指将过去,如今的诸夏内,墨家的势力不弱,虽不满墨家的做法,但也没必要得罪。
“谢过将军。”
六指黑侠倒也没有推辞,再次一礼,左右又看了那些兵将一眼,缓步之间,归于那个座位之上。刚入座,便是有侍女送上茶水点心。
“深夜来此,巨子想来有大事寻嚣某,还请一言。”
感厅堂内略有沉寂的气息,嚣魏牟并未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举起手中的温玉之杯,其内茶水涌动,对着六指黑侠看去。
“将军明鉴。”
“昔年,魏公子信陵君门客三千,百家之人尽有,将军亦是其中一员,不知将军在内可曾一览左丘明所治的《春秋》之语?”
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端起手中滚热的茶水,对着上首的嚣魏牟一礼,轻抿一口,再次起身,行至厅堂之中,一语出,探寻之。
“嚣某乃是兵家传人,左丘明为儒家传人,不相合,如何览之。”
“巨子还请直言?”
提起魏公子无忌,嚣魏牟神情不由自主的有些复杂,当初在函谷关外挫败秦军之后,自己就曾提议公子出魏国,就任他国相国、大将军。
不曾想,公子仁爱,不忍违背魏王之意,心中哀伤,数年之后逝世。今日从墨家巨子口中论及公子,嚣魏牟深深呼吸一口气,洪亮的声音高昂许多。
“桓公十年,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
“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今将军身怀黑白玄玉,外有秦国虎视眈眈,岂不相合虞叔之事。”
“黑白玄玉在将军手中一日,就会替将军带来不尽的麻烦,以如今魏国的力量,想要做出虞叔那般的事情难矣,故而,此物祸端也,当弃之!”
此为人曰无罪,怀璧其罪,遥想当初楚国的那块黑白玄玉,便是为令尹李园带来不小的麻烦,整个府邸都被百家破灭。
而魏国的国势与楚国的国势相比,还差了一筹,楚国都未能够守住,魏国继续如此,只能够召来数不清的麻烦,而最终,黑白玄玉还是要离开魏国的。
六指黑侠语落,静立厅中,默然不语,等待上首嚣魏牟的回应。
“虞叔怀璧有罪?巨子是言这块黑白玄玉落在嚣某手中是罪过了?”
“或许,对于巨子来说,这块玄玉弃之,亦或者毁灭之,是最好的抉择,然则,于嚣某不行,于大魏国不行,纵然玄玉终究失之,也不能弃之、毁之!”
“巨子问嚣某可曾一览左丘明所治的《春秋》,那么,不知巨子可曾一览百年来魏国遭受的屈辱,数十万兵士身陨,数十万家破灭。”
“桂陵之战,魏国被齐国孙膑兵困,五万魏武卒被灭!”
“马陵之战,魏国再次被齐国孙膑兵困,十五万大军被灭!”
“河西之战,魏国被秦国商鞅兵困,十万大军被灭!”
“襄陵之战,魏国被楚国昭阳兵困,六万大军被灭!”
“修鱼之战,魏国被秦国樗里疾兵困,三万大军被灭!”
“伊阙之战,魏国被秦国白起兵困,十二万大军被灭!”
“直至邯郸之战,公子领兵,合纵伐秦,魏国击败秦国,斩杀秦军十三万,其后函谷关之战,千里奔驰,斩杀秦军五万。”
“可惜,公子逝后,魏国被秦国桓齮、王翦兵困,十年来,已然损兵近十万,嚣某不才,愿意继承公子之志,重振大魏国荣光。”
“玄玉是麻烦之物,但如今为魏国之物,若如韩国一般,拱手送入秦国,嚣某做不到,大魏国也做不到,秦国若要拿走,那就亲自来拿!”
墨家巨子六指黑侠所言的抉择,在最开始便是被嚣魏牟扔了出去,放弃黑白玄玉,毁掉黑白玄玉,都不是如今大魏国所为。
数年前,韩国南阳之战,兵将损失殆尽,朝政混乱,韩王思安,献出黑白玄玉,但大魏国不是韩国,这块黑白玄玉也不仅仅是一块简单的黑白玄玉。
也许,黑白玄玉终究要落入秦国手中,但在自己面前,他们也得付出代价,大魏国百年前的霸主荣光不灭,否则,气势衰落,如何重振往昔盛况。
若是依从墨家巨子所言,今日秦国看上魏国的美玉,魏国将其奉上,明日看上魏国的美人,魏国将其奉上,后日又看上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