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灾之年,征发秦国内的贫苦之人与入秦的关东饥民修渠,以军粮赈之,如此,既不违反秦法,又可一举两得。”
“此计甚妙,若真如此,不出半月,泾水河渠之上必将多出数万、数十万的民力,到今岁底,甚至有可能突破一百万民力。”
“真这般,那就意味着大王将举国修建泾水河渠,虽有莫大得好处,但也有不小的风险!”
王书从郑国手中流入身侧的李斯手中,借着帐篷内的烛火之光,一览王书,从王书上的意思而显,这是大王给予玄清大师的,但是除却对大师的安排以外,也夹杂着即将颁行的国策。
而今,秦国之内的旱灾已经绵延半载多,夏种不显,上交完赋税以后,所剩无几,如此底蕴很难继续支撑下去,再有关东饥民不断涌入。
先前在河渠之上,李斯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从这道王书上而观,问题已然解决,但是己身也从这道王书上感受到极深的压力,举国之力压上,那就意味着只许成不许败。
河渠不成,则举国瘫痪。当是时,山东六国一旦联兵攻秦,秦国连辎重民力都难以支应,这是最大的危险。对于这个危险,想来以朝中要臣的眼光,可以看到。
其次,对于接下来的泾水河渠,也将面临绝大的考验,现今五十多万民力在此,已经将自己和郑国的精力生生耗在其中。
以军粮军制赈灾之,固然可收民心,然则,如此庞大的人力紧密聚集在连绵工地,任何事端都有可能被无端放大,郡县偏见、部族偏见、家族偏见、里亭村落偏见以及各种仇恨恩怨,难免不借机生发。
但有骚乱械斗或意外事件,纵然可依严明的秦法妥善处置,可只要延误了河渠工期,延误了河渠之事,那便是任谁也无法承担的罪责。
尤其是自己身为河渠丞,凡是涉及修建河渠以外的诸多军阵之事,全部在于自己,数月来,自己带着诸多秦吏日日巡视民工营地,事无大小一律当下解决,绝不累积火星。
此举便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倘若待这道王书中的旨意下达秦国各郡县,那么,李斯可以想象半月之后、一月之后的河渠会是什么场面。
“二位身为河渠令与河渠丞,总揽修建泾水河渠的方方面面,这道王书之所以让二位提前一览,便是要二位提前做好准备。”
“一旦秦国动用储备粮仓,那就是举国之力压在其上,玄清虽不懂修渠,但身为巡御史,若然在河渠之上发生延贻之事、乱象之事。”
“大王于我生杀大权不是摆设!”
从李斯手中收回王书,打量着此刻神情各有不同的二人,周清轻缓而语,征发秦国灾民汇聚河渠之上,固然可以带来大量的民力,为修筑河渠提供足够的力量。
但百万人的规模,管理起来也是颇为麻烦,极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举国之力修建河渠,此等气魄,古来罕见,水家史册之上,必将为秦王、为此渠留下厚重一笔,郑国定然为秦国修成此渠,以不负水家之名!”
听得出护国法师口中的决然和冷然,郑国与李斯快速相视一眼,旋即,各自上前一步,再次一礼。口中喟然长叹,浑身散发着莫名的激扬之气,深沉而道。
“定不负大王所望!”
李斯亦是沉声而道,从小圣贤庄进入秦国以来,原本以为可以凭借在文信候府编撰《吕氏春秋》受到赏识,从而步入秦廷,追逐高位。
现今,文信候已殁,自己身上能够依靠的只有秦王,只有秦王赋予自己的修渠之事,若此事完美的办成,这泾水河渠就是自己的晋升之资。
否则,自己将陷入深渊,再也不可能爬出来,观大师手中之王书,举国之力在此,更是向秦王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如此,焉敢不慎重处之。
于二人之语,周清没有多言,轻轻颔首,身躯微转,同虚守看了一眼,周身淡紫色的光芒闪烁,踏步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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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周清所预料的那般,昨日刚商定好应对眼前旱灾的妙策,次日,一道道王书便是从咸阳城飞奔秦国各大郡县,尤其是关中之地各县。
开放国府官仓赈旱灾,对于秦廷上下来说,是以军法军制为之,但对于秦国之内的广大庶民们来说,却根本无暇理会王书深层次玄妙。
他们只知道,这次,开官仓治水修渠,无疑给了老秦人与新秦人一条最好的出路。最要紧的一条,这次的民力征发,破例地无分男女老幼。
受旱灾侵扰眼中,一时间,庶民举家齐上泾水河渠工地,有着国府的官仓作为支持,能够活下去的机会只在工地之上,随意吃饭、放开肚皮吃饭,岂非是大好之事。
除此之外,秦国官署对于征发的民力参与修渠,直接算作每年应该有的徭役之内,换言之,与其修筑长城、修筑秦国内的其它工事,哪里的好处能够比得上泾水河渠。
再者,今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