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站在上首条案之前,看向军中司马。
“喏!”
数十个呼吸之后,幕府大厅外守护的中军甲士锵锵开出辕门,于百步之外连绵圈起长矛林带。中央辕门口的大纛旗平展展下垂,两辆战车交会合拢,辕门内外之进出全部封闭。
与此同时,幕府内所有侍从军吏也悉数退出。幕府大厅之内,只有李牧与一班大将及三名高位司马,军中司马则左持令旗右持长剑,肃然在大厅石门口站定。
“诸将中,近半都是边军老将,或许近年来也都曾与邯郸腹地有过联系,甚至于太子嘉、春平君都有过联系,甚至于欲要举事,大体人人明白。”
“如今赵国,赵王之奢靡无道,郭开之登位弄权,对诸位也不是机密。赵国大势至明,若赵王郭开依旧在位当道,抗秦大战凶多吉少!”
“唯其如此,李牧正式知会诸位,本将已经令司马尚应下同太子嘉等元老重臣约定,他们举事定国,我抗击秦军!”
李牧那一双炯炯目光扫视军帐,朗声临下。
“当然,若然我军能够与秦军相持下去,他们可举事,有成,赵国或许可以凝聚民心国力,彻底击败秦国,不是不可能。”
“若然举事不成,则我等危矣!”
“是故,如今之要,便是在与我等能否抗秦一战,能够在秦国主力大军下支撑,乃至于反抗一二!”
李牧的话说的很是明白,要么抗秦有成,则朝中太子嘉他们举事,彻底凝聚赵国之力。
否则,一切希望都没有了。
“抗秦!”
“拼死一战!”
“擒虎杀狼!”
“……”
诸将各自表达自己对于战事战心之言。
“甚好!”
“诸将之心,李牧自然不会否认,以我此行所带的边军骑射之长,若然赵国如同孝成王岁月,李牧当率领十万飞骑,从云中直扑秦国九原、云中两郡,从秦国当头劈下一剑,直插秦国河西!”
“如此,你等打你的,我打我的!血性赵人,何惧之有哉!”
身躯一侧,看向沙盘,再次抽出腰腹长剑,落在北方的云中之地,落在秦国的河西千里之地。
振奋一语,短短数言,李牧胸腹难忍,直觉一股股热流从眼眶流淌,昔年孝成王知遇之恩未敢忘记,身前诸将见状,亦是有人唏嘘垂泪,更甚者,不住的嚎嚎大哭起来。
诸将明白,北方的十万边军,乃是大将军一手磨练出来的无敌精锐,数十年来,匈奴虽强,未敢直视锋芒,果然彻底发挥骑射优势,绝对可以达到大将军口中战果。
如今岁月,大将军可是被称为丝毫不逊色马服君赵奢、廉颇、赵括、乐毅等人的名将,率领十万飞骑,绝对可以一战名镇诸夏。
可……如今,赵国之内,无良将出现,大将军手握精兵,只能够待在这里,只能够舍弃飞骑的优势,硬抗秦军攻势。
奈何!
“天意如此!”
“我等为赵国子民,如今秦国欲要灭赵,唯有尽我等最大之力,抗击秦国,所能够做的,李牧都已经做了,至于最后的胜败,交由所有的赵国之人!”
李牧单手擦拭眼角的泪水,眼见家国垂危,却见庙堂龌龉,心中悲痛不已。
“我等愿随大将军血战秦国,护我社稷!”
值此关头,诸将彻底明了大将军之心,非有真正的一颗为国之心,焉得如此?
慨然长叹,怒吼续然。
“以如今而观,秦国未必可以顺利灭赵,我等未必不能够胜之!”
“我军虽舍弃骑射优势,却有天险,秦军虽强,却有天险弱之。”
“紧要之处在于,诸位将军务须将我军何以舍其长而守其短之大势之理,明白晓谕各部将士,务使将士不觉憋屈而能顽韧防守!但有士气,必能抗秦!”
李牧整顿一身精气神,继续叙说,长剑在沙盘上不住滑动。
“愿闻将令!”
诸将浑身上下浅浅的玄光闪烁,恨不得现在就出关交战秦军。
“诸将听令!”
“旬日之内,各部依照防守地势划分,各自修造坚壁沟垒,多聚滚木礌石弓弩箭镞。工匠营疏通水道,务使井陉水流入各部营垒。”
“军器营务须加紧打造弓弩箭镞,并各色防守器械。辎重营执大将军令,立即赶赴腹地郡县督运粮草。秦军到来之时,不得中军将令,任何一部不得擅自出战。但有违令者,军法从事!”
李牧有条不紊的吩咐道,简单明了,落在一位位军将的耳边。
“喏!”
诸将拱手深深一礼,随其后,整个数十万兵马汇聚的赵国营地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