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少女面面相觑,迫于强压,还是将路让开。
最前面方才与张晟对话的女子补充道:“但您要知道,婆婆她从不会向强权低头,她不愿意的事,您纵使杀了她,她也不会听从。”
张晟不再理她,带着裴奈等人朝阶梯走去。
不远处有人拉货时绳子没拽稳,木箱从高处砸下,发出敲耳震响。
少女们为他们避开了路,站在一旁,其中有两位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抖。
反应过于敏感,极为反常,这是身体对外界动静的下意识惊惧。
裴奈拢了眉头,不确定地对陆徐岚对口型,不发出声音和他沟通道:“她们也是从邬族皇宫逃回来的吗?”
陆徐岚严肃地摇摇头,同样用口型回道:“她们是交换回来的。”
交换回来的?!
裴奈心里一颤,因为呼延卫兆也在,所以她不敢细问。
台阶较为狭窄,裴奈跟在张晟后面,她问道:“阿熏婆婆知道浑树片的事吗?”
“该是知道的,只有她熟悉到达二十一域水底的路,我父亲多半就是几十年前,托她将浑树片存放于地下。”张晟回答道。
大门没有关阖,张晟掀开层层垒叠的锦缎门帘,厚重的沉香味便扑面而来。
裴奈刚一进门,闻到浓郁的香味,鼻腔忽感不适,便没忍住用手遮了口鼻,对着侧边打了喷嚏。
从屋子内部投来不悦的目光,裴奈说了句抱歉。
顾瑾珩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低头问她:“还好吗?鼻子不舒服?”
“好多了,就是刚刚受了下刺激,已经没事了。”裴奈答道。
韩睿泽也已经上来,视线停留在裴奈身上。
等到张晟在前面与阿熏婆婆对话,众人才将目光转移。
从屋内摆放能够瞧出,这间屋子并非临时布置,主人明显长期居住于此,家具与屋内配饰齐全,很有北境的异域特色。
而阿熏婆婆此刻就跪坐在最中央的羊毛地毯上,面前的案桌上云烟袅袅,身边有三位少女站在一旁候侍。
阿熏婆婆两眉紧皱,带着怒意与不满。
她的面容很凶,可从她的骨相能够看出,她年青时姿色必定绝然出尘。
“若不是你与那丧国贼子邢啸仁来往,我们怎会遭此国难?你竟还有脸回来?”阿熏婆婆呵斥道。
张晟受着她的骂,也不辩解,只道:“我会用今后的人生赎罪,但现在要紧的,是救回更多人的性命。有接近两万的民众和天耀士兵身重蛊毒,此刻毒性被暂时压制,我们需要大量的‘尾黛花’来制作解药。人命关天,我代表整个山谷之国,恳求婆婆相助!”
换作别人,怎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可阿熏婆婆直接拾起香炉砸他,“救不了,你比你父亲差远了,滚出去!”
达奚尚乐听不下去了,当下形势危急,众人却还因为她,在此处逗留,耽误时间,她气道:“那可是一万余人的性命啊!你怎能这样任性自私?”
“自私?”阿熏婆婆忽地仰头笑了笑。
随后她歇斯底里道:“我,我们,那么多女孩,我们当时不知及笄,未见葵水,就经受了那般非人的折磨,那时候,有人来救过我们吗?!别人不为我做的,却要迫我去做?”
她的话音落下,没人能够再发一言。
片刻后,裴奈开口道:“因为别人都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若非呼延卫兆为了救她的女儿,将此事告知我们,我们也不知道邬族皇宫内部的丑恶。”
她忍着眼里的热意,与阿熏婆婆对视,赓续坚定地说道:“所以你要拆了他的皇宫高墙,掀了他的玉砖瓷瓦,让世人知道,你们曾经经受的苦难,让后世将他唾弃,将一切灰暗摊开在阳光下,不再让更多的女孩步你们的后尘!”
阿熏婆婆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提及当年的经历便会有些疯癫,似哭似笑,“谈何容易?你知道他是谁吗?”
裴奈张开嘴巴,卷起舌头,给她看那里的浑树片。
阿熏婆婆的目光定住,怔在那里,她曾与越苍相处,又将浑树片放入二十一域底层,她清楚知道这树片的用处。
阿熏婆婆的眼睛最初微微睁大,后又半眯瞧她:“你是何人?”
“我是逐北枪的传人,裴奈。”
阿熏婆婆不可置信般,大声问道:“裴家将浑树片,用在了一个女孩身上?!”
她笑不可支,狂笑到泪珠从眼眶滚落,“好,太好了!你们扇了过去十几代人狠狠一巴掌。”
“我会做到我方才所说的,向你承诺,向呼延卫兆承诺,尽我所能,杀了越苍!”裴奈字字决然。
阿熏婆婆久久注视着裴奈的眼眸,最后她缓缓平静下来,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
她朝着裴奈走来:“我信你,也不只是信你,我更信几百年来,这些无数女孩在天之灵,会将一切祝愿给予你。”
达奚尚乐和三位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