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奈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望着外面的艳阳,她意识到什么,哀嚎一声,她没有晨起练武!
而且鞠言、周伟国等人今早就要带着郭旻返京,同时押送被韩睿泽俘虏的司寇修回朝阳。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多半早已出发。
饮酒误人啊!裴奈自恼。
身旁顾瑾珩已经离开,应是去忙公事。裴奈也翻身起来,却见腹部的药还未吸收,明显是早上新换的。
裴奈心底浮上羞意,又不知自己在羞什么。
等她用完午膳,习过长枪,便准备去问其他人,今日何时出发前往山谷之国。
去找韩睿泽时,他寨中理事的厅堂罕见只他一人。
裴奈跨进屋中,言道:“早上郭伯父他们出发时,为何没有叫我?我都没和鞠连丞打招呼。”
韩睿泽也不意外她的到来,收了收桌案上的物什,“众人都知晓你如今酒量不胜,体贴你,让你多睡会儿。”
裴奈轻咳两下,寻了个椅子坐下,“我们今日何时出发?”
“申时,都准备好了。”韩睿泽答道。
二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裴奈想起昨日裴家军旧部将士问起的那个问题——“裴将军,我们会重组裴家军吗?”
便对韩睿泽道:“等山谷之国的事情了结后,我们一起回朝阳,让圣上重新设立裴家军的编制?如果愿意调配回来的将士,便按如今的职级归派各支系?”
韩睿泽颔首,“好。”
“你说驻地要定在哪呢?”裴奈问道。
韩睿泽似是想起往事,“就定在原来的驻地吧,大家都更熟悉一些。”
裴奈不可置否,又顺口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接裴家军帅印呢?”
韩睿泽抬头看她,“何时?”
“十年前,崖谷之战,去往巨石阵的路上。当时我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此交代了后事,担心你不接受,就只和林华与周伟国将军说了。”裴奈答道。
韩睿泽一双墨眉微微起澜,“你怎么交代的?”
裴奈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心里涌起无凭的不安与恐慌,“我说,‘今日以我的军令,改变烛龙帅印的承袭规则,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裴家军日后不能没了主心骨,届时你们需要带头修改烛龙帅印的军规,韩睿泽是五岳之首的嫡系传人,由他来承帅位,没人敢质疑。’”
韩睿泽望着她的眼睛,严肃地对她摇了摇头,一切要说的话尽在目光中。
“哪里出了问题......”裴奈眼神有些空,回想道:“我以为当年是你自身不愿,裴家军帅位无人能承,因此才被迫解散!”
裴奈突然反应过来,与韩睿泽异口同声道:“林华与周伟国!!”
他们二人,甚至包括一直为周伟国作证的十余位副将、校尉,都有问题!
裴奈和韩睿泽同时起身,向屋外走去。
此刻形势迫在眉睫,极为严峻,郭旻被拷了手链,周伟国是叛徒,司寇修也在旁边,鞠言和鞠连丞都不会武,剩下几个小的将领根本不敌司寇修。
而他们已经离开数个时辰!
“你去通知顾瑾珩!”韩睿泽言道。
“你带人去控制那十余位叛徒!”裴奈与他先后开口,二人极有默契地安排好分工。
裴奈又道:“完事后寨门见!”
他们分开时快速互碰一下拳头,朝两个方向轻功疾行。
赶到顾瑾珩营帐时,众人正在议事,裴奈闯入,说明了情况。
无数人听后为之瞠目,所以周伟国和那些为他作证的将领从一开始就在撒谎,所有说见到林华离开的人,皆为邬族叛贼!
难怪“林华怒携鸣渊玄月刀出走”时,并非全部将领在场,或许压根就没有那次集会与争执。
林华在崖谷之战及时支援,忤逆背叛了邬族,周伟国等人代表邬族将他秘密处死,同时以林华作为理由,将鸣渊玄月刀送出天耀。
这是怎样可怖的事情?很多人都与这些人共事多年,一整个队伍全部合起来歪造事实。
如今细思,令人后背发凉,惊惶万状。
来不及再耽误,顾瑾珩连续下了几个命令,众人立刻启程。
行囊随后会有专人捎带,有人将裴奈和顾瑾珩的马牵来,裴奈背上长枪,与顾瑾珩骑马等在寨门附近。
少顷达奚安、达奚尚乐、罗元瑛、杜凌等人都驾马赶来,最后韩睿泽、邵历然和钟麟一同出现。
“人都抓住了吗?”裴奈问韩睿泽道。
韩睿泽颔首,“还有三人跟着周伟国他们同行,另外五人分布于其他军队,已加急信件告知各军,其余人已尽数抓捕,交由顾瑾珩派来的专人负责后续,张鸣和李岚协助问审。”
“那我们出发!”安排妥当,裴奈不再犹豫。
加上顾瑾珩、达奚安的亲卫,一行三十余人,沿着鞠言他们行进的方向,浩浩汤汤朝北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