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骤雨初霁,只有鸟鸣嘤嘤,蛙声叶落,令人身心轻愉。
裴奈轻哼着伸了伸懒腰,睁开眼睛。
顾瑾珩在旁边笑了笑。
“昨晚又醒了好几次?”裴奈揉揉眼睛看他。
顾瑾珩隔着被衾抱她,“嗯,但是比你不在的这些年好了很多,起码醒来后意识到你还活着,就在旁边,心里便无比喜悦安稳。”
裴奈也满足地回抱他,尚在恢复清醒。
顾瑾珩又道:“原本和你大婚后,我已不会在夜里惊醒。但你之前离开后,我又重回过去的常态,而且每每醒来,意识到永远失去了你,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他的身体总有着时刻担心被毒蛇撕咬,应激而成的警惕与不安,裴奈以前以为他已然好转,未曾想这些年竟又复发。
“嗯?你是不是故意的,以此哄我每日来陪你入睡?”裴奈轻轻推开他,眯着眼睛质问道。
顾瑾珩抿唇摇头,“虽然我食髓知味,想得发疯,但只要你开心,我都好。”
裴奈奖励地捏捏他的耳垂,随后起身,“我要收拾一下去练武啦。”
顾瑾珩也一起下床,将位置留出来。
他望着桌上的数个瓷瓶,试探问道:“我帮你上药可以吗?”
这得掀开衣服,裴奈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怕痒,自己来。”
顾瑾珩有些遗憾,先去屏风后更衣。
裴奈也带着衣服和药膏去了盥室,中途顾瑾珩敲了敲门,“奈儿,早膳放在桌上了,是军厨做的,你记得吃。我有点公事要处理,晚些来寻你。”
这确是十年前从未有过的事事回应,裴奈应了他,心里有些暖。
等她练完了长枪,收拾好去寻韩睿泽时,沿路又遇到了靠坐在树干上发呆的达奚安。
像是算准了她会从此经过,正在守株待兔。
听到脚步声,达奚安原本双手枕在脑后,立时坐了起来,如同捉奸一般,问她:“你昨晚住在他房中?”
“嗯。”裴奈颔首,以前和顾瑾珩也是老夫老妻了,她觉得没有太大区别,虽然什么也没发生。
裴奈步子未停,依旧往前走。
“听说你单是知道他没有背叛你,就原谅他了?那他以前对你那么差,就这么过去了吗?万一日后你还会受委屈怎么办?”达奚安连串问道。
裴奈答道:“他会改的嘛。”
“他说改你就信啊?男人的嘴里有几句话是真的?”达奚安怒其不争,“你清醒一点啊!你找韩睿泽都比和他在一起强。”
裴奈还没接话,达奚安又意识到什么,“等等......”
他从树上跳下来,“你现在去的方向,你要去找韩睿泽解释,都不来找我?”
达奚安满脸沉痛,“明枝,我好难过,皇后之位都比不上顾瑾珩那张脸吗?还是因为我过得没他那么惨,你不可怜我?”
裴奈又被他逗笑了,“你的想法很颠覆,如果能帮忙想想怎么解决山谷之国的困境,就更好了。”
达奚安跟上来,走在她身侧,用鼻子嗅闻了两下,睁大眼睛惊道:“他没碰你?”
裴奈讶然,“你这都能闻出来??狗鼻子吗?”
达奚安恍然大悟,一下子乐了,粲然笑道:“诈你的!原来真的没有。”
“你有储君的样子吗?”裴奈带着恼意。
达奚安才不管她怎么说,只道:“那你记得考虑我!我皇后之位就是给你留的。”
裴奈继续踏着石板路往前走,嗤道:“等我去祸害你的后宫吗?”
“只要你给我添两三个继承人,后宫空置又能如何?”达奚安絮絮不停。
直到因为岐鲁的急事,被来找他的近卫叫走,裴奈耳根终于清静了。
她又走了一会儿,到了韩睿泽日常处理寨中事务的厅堂外面。
推开大门,里面有很多原裴家军旧部的将士,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寨民,来来往往都在做事。
众人看到她,便向她问好示意。
裴奈一一回礼,终于看到了里侧正在和同伴集议的韩睿泽。
他接下来要离开此处,跟裴奈他们向西北远行,去平息山谷之国的战乱,此时正在交代花云寨接下来的各项事务安排。
看到她来了,韩睿泽收回目光,当作她不存在一般,赓续商讨事宜。
裴奈被冷待,也不急躁或生气,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他。
厅堂内有花龄女孩上前与她交谈,起初女孩还有些害羞,后面才放开一些,问她伤愈如何?问她何时会离开?以后可还会回来?又说寨民们商量好为她做了一份谢礼,希望到时候她能收下。
正聊着,女孩看了眼裴奈身后,随即带着裴奈看不懂的笑容挥挥手离开。
裴奈不明,正要回头,韩睿泽已从后面走到她身旁。
她仰头去看,韩睿泽俯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