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奈的眼眸闪过一抹痛楚,她转开了视线,“我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
她的话语里有些笃定的意味,萧逸知道过去的事,也大抵明白她的想法。
“唐父的事,你不必再费神。”萧逸又道。
裴奈略感欣忭,萧逸这是愿意帮她的意思。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鞠言是他的人,你若待在鞠府,如同在他眼皮底下,迟早会被他察觉。朝阳城唯一不受他掌控的地方就是宫里,你要想入宫,我可以安排。”
“这倒不必,我还是希望出入自由些。”裴奈答他。
萧逸再次为裴奈添水,不急不慢道:“你是何时回来的?”
“我第十年忌日的时候。”
清水汩汩下淌,茶香四溢。
萧逸将茶壶放在一旁,“可曾见到中川神僧?”
“见到了,还跟他学了几招掌法。”
萧逸疑惑地看过来,“那你方才提到的浑树片,还有重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可问了清楚?”
裴奈挠挠头,尴尬一笑,“他玄之又玄地吐露了几句,没讲太清楚,我也没听懂......”
“那浑树片现在何处?”
裴奈张开嘴巴,舌头从内卷起,仰头给他看了下。
萧逸细细一看,略微皱起眉头,“疼吗?”
裴奈摇头,“不疼。”
“你总这般倔强,我九岁那年的生辰,你为我亲手做了贺礼,手被木片扎了刺,当时问你,你也说不疼,我只知你做了件和木头有关的物什,还未等我找到你将它藏到了何处,你便带兵去了战场,自此一去不回。”
裴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挑眉看他,“我真的是裴奈,你别试我了。线索就藏在你的砚台下面,凭你的能耐,不可能找不到。”
萧逸无奈地轻笑,“总瞒不过你。”
他回想起什么,补充道:“那个木雕很精巧袖珍,我都怀疑不是经你之手做出的。”
裴奈也没跟他计较,只是有些兴奋,“是不是很像你?”
萧逸对上她的目光,勉强答道:“有几分神韵。”
裴奈笑道:“之前在八卦街上,本来要为你做泥人的,结果出了事,就此搁置。也算是为你补上了遗憾。”
萧逸嘴角勾着弧度,也没和她计较到底是谁的遗憾。
“刚刚试探你,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这事太过怪力乱神,我得确定,你是不是他培养的人。”
裴奈明白,那个“他”,说的是顾瑾珩。
她摆摆手,“没事,我大人有大量,并不在意。”
萧逸没再说什么,只问道:“用过午膳了吗?”
裴奈摇头,“未曾。”
“我出去和他们说一声,今日我们便在乾明殿用膳。”
许是皇帝做久了,萧逸言语里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语气也和从前大相径庭,好像没给裴奈选择的机会。
裴奈微微一愣,还是点了头。
她都能想到,羽林军此刻估计早已将乾明殿包围,正是层层戒严。
萧逸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先一步出去将这些人撤走,以免吓到她吧。
不过无妨,她也的确很久很久...没和萧逸一起用过膳了。
......
待得她和萧逸叙完旧,已是夕阳西下。
霞光万道,瑰丽似锦。
坐在萧逸专门安排送她出宫的马车上,裴奈看得有些晃神。
在宫内时,她让萧逸差人去和依曦打过了招呼。
因依曦无法在宫内久留,她觉得依曦担心于她,定也不会直接回广平王府,十有八九在宫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果不其然,下面的人传话上来,已在宫门外将裴奈的原话告知了晨昭郡主,晨昭郡主便就先行回府了。
思及此,裴奈嘴角不自主地上扬了些。
只是她心里还有些惆怅,多了点悒悒之感,约莫是离开了萧逸,前往鞠府,她在这时,全没了归家之感。
一时竟不知,哪里才是家?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鞠府正门,这里也没了先前的热闹之象。
裴奈安了安心,下了马车走进鞠府。
她一回去,下人们又火急火燎地跑去通知了鞠夫人。
鞠夫人也没等她休息,便将她唤了过去。
和裴奈想的差不离,鞠夫人找她又是议亲的事,只是她没想到,这些达官显贵家竟比她想得猖狂。
已有些高门世族借着和鞠夫人关系好,先一步将纳采的礼品送了进来。
这是逼着他们尽快做决定的意思?
裴奈分外无奈。
她劝鞠夫人派人将礼送回去,声明自己并无嫁人的意愿。
鞠夫人也说自己被这些人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还没见过双方尚未议亲,便将纳采之礼送来女方家的事情。
今天已有些晚,她预备明日便让人将东西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