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真是不知今日会有诸位大人光临,考虑不周了!”
驿丞连忙上去赔罪,一众侍卫上前开始搬运行李。
而杨万里只是从鼻子里闷哼一声,并不买账,转而看向身侧的女子,声音也放轻了些许:“周姑娘,今日舟车劳顿,委屈你了。”
听了他的话,那白衣姑娘就像只被惊动的蝴蝶般,颤动地摇了摇头,飘逸地头纱也随之晃动。
“不委屈的,我拖累了你才是……”
这英气男子和柔弱女子的同框,看着颇有点才子佳人话本的意味,但贺晏清上前一步,煞风景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本座不知,杨给事也是这般不畏人言之人,竟会孤男寡女夜宿驿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贺晏清高大的身姿恰好将游光蒲遮掩在了身后,挡住了对面人投来的视线。
“看来本座要恭喜杨给事另觅佳人了……那位李小姐泉下有知,恐怕也会祝福你吧?”
此言一出,杨万里顿时变了脸色。
这话里的“李小姐”是谁,在座都心知肚明,毕竟同杨家交好的李家小姐只此一位,正是多年前惨遭灭门的李舒游。
如果这位小姐现在还活着,十有八九两人是会结为秦晋之好的,只可惜……
“贺指挥使,还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杨万里忍下怒意,沉声说道:“护送周姑娘平安到达罗廷寺是家父的意思,杨某与姑娘清清白白,并无越矩,而李小姐……”
说道此处,杨万里沉吟片刻,“她是我挚友的胞妹,也是对我来说极重要之人……逝者已矣,还望指挥使能口下留德。”
十年过去,此时听到他已能平静说出这悲痛事实,游光蒲默默地背过了身。
“额……我说诸位大人,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去房内歇息吧?”
驿丞适时地开口,缓解场间紧张的氛围。
杨万里:“烦请带路。”
贺晏清也不再纠缠,微微侧身让他们过去,然而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杨万里注意到贺晏清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眉目低垂,只露出半张被发丝遮挡的侧脸,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杨万里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不待他仔细分辨,那人便被贺晏清一把拉走,带进了房间。
杨万里只得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转身进了自己的客房。
……
出于安全考虑,游光蒲和贺晏清同住一间房。
虽说两人已同住一月有余了,但在贺府同住,与在外同住还是有所差别的。
起码平日贺晏清沐浴之时,游光蒲一般在房内看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唤来替对方搓背……
于是可以看见,在陈设豪华的上宾房内,一面巨大的屏风横亘在浴桶与床榻之间,上面整齐叠放着贺晏清换洗的衣物。
而在屏风之上,投射出一前一后两个人影。
前面的那个下半身浸泡在木桶里,双臂贴着木桶前檐,脑袋枕上去,散落的长发随流畅的手臂线条垂落,露出一大片背部的肌肤。
而后面的那个,则半侧着身子,扭捏地将毛巾伸进木桶打湿,往面前人的背上擦去。
感受到背上如猫抓的力道,贺晏清懒洋洋地命令道:“本座是克扣了你饭食吗?用点力……”
游光蒲只得撸起袖子,闭着眼,两只手一齐上阵。
“不够,再用点力……”
“再往左边挪挪……嘶,你擦哪儿呢!”
……等游光蒲身疲力竭之时,贺晏清终于放过了她。
贺晏清:“行了,你出去吧。”
得到命令的游光蒲差点喜极而泣,一个没注意把眼睛睁开了,正正好对上面前一块白花花的肌肤。
非非非……礼勿视!
她怪叫一声,甩开手上的毛巾,连忙跳着脚冲到床榻上,钻进被子裹了个严实。
听到屏风后淡淡的嗤笑声,游光蒲的耳朵“腾”一下便红了,而更糟的是,她无论如何都赶不走脑海里那片结实的肌肤,和上面交错重叠的陈年旧伤。
……那样多的伤只有阎王才能撑得下来吧?
也不知道是谁,敢这么鞭打位极人臣的锦衣卫指挥使。
换完干净的衣物,贺晏清走到床边,鄙夷地看着游光蒲:“还不去洗?”
游光蒲倒是想洗,但她哪儿敢在贺晏清面前洗啊?
于是她乖巧地抱着被子下了床:“这出门在外的,奴婢就不用洗了吧……要不奴婢打地铺睡?免得脏了大人您……诶!”
可还不待她说完,贺晏清已经抓住她的后脖颈,无视她的挣扎,拎猫似的将她提到了浴桶上方,松手给扔了进去。
“……不洗好不准出来。”
可怜的游光蒲,浑身上下湿了个彻底,苦着脸泡在温水里,自个抱着自己。
好在她预想中的最糟的情况并没发生,贺晏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