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七,是号称九天第一美貌的迎霄帝姬的一千岁生辰。
天帝的意思是要大摆宴席,广邀诸仙,来为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庆贺。
而这也将是拒霜在九天当差以来,最疲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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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刚过,拒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开始搬运浊园中开得最茂盛的花朵。
按照迎霄帝姬的喜好,硕大且艳丽的花儿与果子都要搬过去,装点筵席,但这还不算最难事。
要紧的是,从百兽园赶来的灵兽们也会早早来到候场。
那些神智未开又分外高傲的神兽们,会东啄一朵花,啄一个果,吞进肚子里,或是没有来头就拿花草撒野,这可真是损失惨重。
拒霜折腾了一日,只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脑袋昏昏然,念个清心咒都记不得咒语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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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筵席在太阳西下,漫天星河初耀时开始。
三头凤的鸣叫从星河尽头传来,声音悠远旷古,在熠熠星辉中,迎霄帝姬的銮驾翩然而至,当真是极尽仙家贵气。
“你羡慕吗?”若雪不知何时,悄然站于她身旁。
拒霜抬头看着她姣好的侧容,她的眸子在漫天星辉之下,有如初春初融的雪光。
拒霜低头淡笑,“姑姑,我并不羡慕,我曾经见过最美的光景。那是在昆仑山顶,也并非是多特殊的日子,也不是哪位神仙的生辰,只是很普通的一天而已,但是星光恍可落眼瞳,雪光熠熠相辉映,月光温柔泻千里,三光皆是绝色。”
若雪突然笑了起来,方说“拒霜,以后千万不要为仇恨而活。”
仇恨?拒霜相当不解若雪姑姑此句是何意义,难不成她认为木禾不喜欢自己,自己便会恨他?还是觉得自己会恨语冰仙子?
“姑姑,我不恨哥哥,也不恨语冰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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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拒霜终于见识到了何为风华绝代,迎霄帝姬之容光当真绝千代,远胜过她梦中曾见的诸多美人,也胜过她见过的所有仙子。
虽然她只能在天边遥遥一瞥,但已是惊鸿难忘。
帝姬一身金羽之衣,熠熠生辉,远而看之,仿若凤凰展翅一样。
但宴会开始后,拒霜就得先行离场,原因自然是是她这种小侍女还没有资格参加万千宠爱的公主的宴会。
若雪姑姑吩咐不需她等候,拒霜便疲惫地驾起仙云先行离场,只余身后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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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在昆仑的夜晚,虽然鲜有人来而寂寥,但漫山的宁静与神秘的深黑中,她却能安心地酣睡。
或许她这棵来自“穷山恶水”的树,并不适合在这样富丽堂皇的九重天宫阙里生活。
两盏茶时间,拒霜回到了浊园。
今晚浊园静谧无喧,拒霜走到她的本体树前,靠着自己的树身,抬头望去,漫天星河一颗一颗汇成成千上万。
刹时,眼泪汹涌,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发出哭声。
为什么会哭?这仿佛是她第一次流泪。
回想从前,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
无论是木禾渡劫快死去时,还是发现木禾所爱他人时,她都未曾哭泣。
她执拗地想找原因,使劲地看着天空的星群,直至双眼通红。
可能是星星闪瞎眼了吧。
她如是想,只觉得星光越亮,她的心越暗。
慢慢地便沉睡,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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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迎霄帝姬眉若远山、眸似茶晶,眉眼盈盈处,红莲盛放,容胜金乌之光;
窈窕细腰,丝绦一束,身段更是妖娆万千。
文仙曾在其成年礼时观一面就挥笔写下,“耀日月之华辉,茂百花之娆韵。”的誉词。
更遑论,如今已是花颜怒放之极时。
此刻,她轻拢一身旖旎,端坐于高位,眼中光芒若有若无投射在风神墨离迁的身边。
“众位仙家,迎霄听闻人间有一词,名曰‘风花雪月’,最是风雅,想必这绝景亦能在九天呈现。”迎霄帝姬浅笑嫣然道。
百花仙子立刻会意,起身答道,“愿为公主效劳。”
听此言罢,降雪神女慕语冰与月神澜林妃也只好起身恭迎。
只剩下墨离迁一人仍然坐于席位上,若无其事地饮酒。
迎霄帝姬脸面不禁有些挂不住,本来此言她就是为了挑动墨离迁的,没想到他却岿然不动。
她又轻启朱唇,可人的清音如歌言道,“离迁,可否一试?”
她双眼含情脉脉,把旁席一众男仙都迷得神魂颠倒。
墨离迁抬眸,黑白分明的双眼尚未染醉意,他毫不怯地望着迎霄,置杯道,“帝姬,风花雪月乃是天成之景,所成必是有天时地利人和,并非一力可妄作。”
迎霄